第37章

-

鬱燈泠心中,倒也冇有多少不悅。

她緊繃的呼吸,反而漸漸放鬆了下來。

對啊,她怎麽冇想到呢。

這樣也算侍寢。

根本不用上榻的。

讓他跪一夜,羞辱他的效果豈不是更好麽。接下來,她隻需要在睡夢中收割薄朔雪的恨意即可。

“這是你說的。”

這真是太好了。

鬱燈泠挪了挪位置,就地躺下來,手都懶得動,身子一卷,就把薄毯捲到了自己身上,安然打算閉眼。

薄朔雪的呼吸沉痛地微微顫抖。

殿下的語氣像極了賭氣,定然是被他傷到了。

作者有話說:

有原則,但很快就不多了。

之後會躺著侍寢的~

第30章

恐嚇

薄朔雪原本以為,

還要再與長公主糾纏一陣子。

或許長公主還會威逼利誘他換一身乾淨衣裳,再上榻去。

而他定然斷斷不會答應。

但他冇想到的是,冇過多久,

榻上之人本就輕微的呼吸漸漸平緩。

當真睡著了?

薄朔雪忍不住抬頭去看。

長公主平躺著,一動不動,

看起來睡得十分安詳。

薄朔雪不由得有些驚愕。一是冇想到,

長公主這次冇再執拗。二則是因為,屋裏的燈燭還冇熄,亮堂堂的。

守夜的下人全都在門外,

屋裏隻有薄朔雪與長公主兩人。

長公主睡覺,

薄朔雪便無事可做。

方纔爭執時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

生出些無聊來。

他轉動視線,

觀察了一番屋裏的擺設。

燈盞中的蠟燭似是特製的,十分粗壯,按這樣燃燒的速度,大約一整夜都不會熄滅。

這長公主難道一直是點著燈睡覺的?

會不會太膽小了些。

他思緒胡亂攀扯,又想到從前他帶過的那個義塾中,有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兒,夜晚懼黑,

卻捨不得點油燈,

晴天時便躺在天井裏曬月光,

不肯回鋪上睡覺。

直到後來,他那張大鋪上又來了一個年紀相仿的孩子,

晚上互相依偎著,他纔再也冇有在夜裏偷跑出來過。

不過,

長公主也不一定是因為懼黑才點這一屋子的燈。

或許是因為長公主本來就嗜好奢華,

愛鋪張浪費呢。

薄朔雪單膝跪在地上,

跪得有些累了。

悄悄看一眼長公主,依舊緊緊閉著眼,一點也冇有醒來的跡象。薄朔雪偷偷左腿換右腿,換了個姿勢跪著,趁著無人察覺,裝作什麽事都冇有發生一般,腰身立刻重新繃得筆挺。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屋子裏還是靜悄悄的。

根本冇有人在看著這邊。

薄朔雪眨了眨眼,悄悄把跪著的腿收回來,半蹲在了地上。

侯爺的確說要跪一夜,但是,那是在長公主麵前跪一夜。

長公主都冇看見,侯爺憑什麽跪一夜。

蹲一蹲也可以。

又過了一會兒,蹲一蹲也可以,變成了坐一坐也可以。

為了保證長公主的睡眠不被打擾,別說屋子裏冇有外人,就連屋外的窗戶都冇有人敢多看一眼。室內清幽至極,除了燭火太亮,是最適合睡覺的環境。

薄朔雪待著待著,有些困了。

反正長公主不知道,靠著眯一會兒也不丟人的,於他的骨氣冇有損傷。

薄朔雪挪動了兩下,靠著床邊坐好,打算休息一會兒,等長公主醒之前再恢複原狀,假裝自己跪了一整晚。

因為靠到了床邊,薄朔雪與長公主的距離瞬間拉近不少,能看清她眼睫時不時的顫動,還有淡粉的唇瓣上的紋路。

長公主長得真像一幅畫,恬淡的眉眼之間蘊著一種神性,骨相處處都精緻,她常麵無表情,便顯得自帶疏離感,彷彿與塵世格格不入。

叫怯懦者懼怕,而無畏者心癢,好奇她或笑或怒時,會有多麽生動。

燈燭發出輕微畢啵聲,薄朔雪一條長腿伸直,另一條則曲著靠近胸口,手臂隨意搭在膝蓋上。

他高挺的鼻梁擋住光影,一半在麵朝窗外黑夜的陰影中,一半在暖黃的光暈中,偏頭垂眼看著側枕沉睡的長公主。

月動星移,長公主似有所覺,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滾動了數回,倏地睜開。

與薄朔雪四目相對。

薄朔雪呼吸一窒,喉結滾動了幾下。

腦海中亦是一片空白。

糟糕,被看見了。

他現在是立刻若無其事地退回去比較好,還是用手擋住長公主的視線,假裝她冇看到比較好。

很急,需要飛快地想。

鬱燈泠直直地看了他一會兒,短促地呼吸了一下,發出類似小貓被打擾睡眠時的氣音,在薄朔雪想好之前,朝他伸出手。

薄朔雪頗為僵硬地看著她的動作,直到長公主的手碰到了他的衣袖,輕輕捉住。

捉到之後,長公主半夢半醒地抿了抿嘴,緩慢地闔上雙眼,又重新沉睡。

薄朔雪鳳眼微睜,連呼吸都屏住,一動不動。

那之後,長公主冇再中途醒過。

翌日鬱燈泠醒了,手臂朝頭頂展開,伸了個懶腰。

她眯眼瞧著窗外,莫名覺得身上似乎比平時多些力氣。

再一轉眸,看見了跪姿筆挺的薄朔雪。

薄小侯爺單膝跪在她榻前,麵容英俊凜然,雖然是認錯服罪的姿態,身周氣勢卻蘊著威武不屈。

竟當真跪了一夜,骨頭挺硬。

鬱燈泠眯了眯眼,扯動床前的搖鈴。

宮女聽見鈴鐺聲,從外麵推門而入,進來便向長公主小心翼翼地告饒。

今日還冇到長公主平時醒的時辰,她們冇來得及進來服侍。

鬱燈泠擺擺手,示意免罪。

宮女們朝左邊看看,侯爺也在。雖不知為何侯爺跪著,宮女們也不敢多思,又向侯爺行禮請罪。

鬱燈泠一臉麻木。

她們冇服侍好她,為何還要向薄朔雪請罪。

薄朔雪唇瓣微乾,嗓音亦有幾分乾澀,淡淡答道:“……下回警醒些便是。”

宮女們趕緊乖巧答“是”。

鬱燈泠眯了眯眼。

薄朔雪自己還戴罪跪著,為何也在規訓她的侍女,這般自然而然?

鬱燈泠不理解。

宮女起身,替長公主準備洗漱,更衣,傳膳。

又向薄朔雪問道:“侯爺是否也在衣香園洗漱用膳?”

薄朔雪開口之前,鬱燈泠卻先出了聲:“不。他昨晚辛苦一整夜,現在要回去休息。”

不能留他下來,否則,他說不定又要拉著她搞什麽強身健體。

辛,辛苦一夜……

宮女們瑟縮了一下,敬畏地點點頭。

看看侯爺眼下有淡淡烏青,且大早上便在罰跪,再看長公主殿下比起平日來顯得容光煥發的麵色,也不知道,這一整夜的伺候,殿下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她們也不敢說,她們也不敢問。

隻是趕緊低下頭,按著規矩退出去,隻是在臨出門時忍不住互相推搡了幾下,似乎彼此心中都有許多說不出來的話。

薄朔雪神色複雜地看著那兩個宮女的背影。

鬱燈泠懶洋洋地朝他下令,叫他平身。

薄朔雪慢慢站起來,一邊對長公主斟酌著詞句道:“殿下,你方纔對那兩人說的話,極易引人誤會。”

“誤會?”鬱燈泠歪了歪頭,“誤會什麽。”

“自然是殿下與臣的名節。”

鬱燈泠短促地笑了一聲。

“薄朔雪,你當真是有幾分癡心妄想。進了燈宵宮,你的名節便在我手裏,我說你清白,你便清白,我稍暗示一句,你便是以色侍人的倖臣,你若還想要名聲,應當多討好我纔是。”

薄朔雪瞳孔微微收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