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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燈。”他總算輕聲開口,咬字時小心翼翼,又難掩心情激越。
光是說著這兩個字,便叫薄朔雪忍不住手心微蜷,脊背也躥過一陣陣的閃電。
這種難掩的親昵,好似一個言靈成真的印記,打在對方身上,將對方標記為自己的所屬物。
這般聯想,讓薄朔雪的呼吸起伏得越來越急促。
鬱燈泠頓了一下。
她很是迷茫,不知道薄朔雪為何突發奇想,但是她觀察薄朔雪的反應,總覺得他此舉別有深意。
她必然不能輸。
鬱燈泠眯了眯眼,開口道。
“那我也給你取一個名字。”
薄朔雪心口一跳,長公主也要給他換一個稱呼,這便是,成雙成對之意?
他胸中越發澎湃激昂起來,屏息問道:“什麽?”
“小雪。”鬱燈泠開口,扯了扯唇角,呲出一個邪笑。
小雪和阿燈,一聽就是同級別的。如果阿燈聽起來有五歲,小雪聽起來便隻有三歲。殿下必須要在上麵。
薄朔雪:“……”
他麪皮瞬間紅得快要炸裂,這是什麽稱呼?他身為長公主的守護者,如何能用這麽一個孩子氣又柔弱的名字,聽起來就很不威武!
薄朔雪拒絕道:“換一個。”
“不。”
“別叫這個……”
“要叫。小雪小雪小雪。”
作者有話說:
好傢夥差點登不上來賬號……ouo
第41章
病了
薄朔雪憋氣半晌,
隻得無奈依了她:“隨你喜歡吧……”
鬱燈泠扯出一抹勝利的冷笑,不說話了,眼睛艱難地眨著,
很快就要合上。
一會兒冇說話,鬱燈泠趴在床上,
小臉越來越蒼白,
看起來冇什麽力氣。
薄朔雪看著看著,覺得不對勁了起來,靠在床邊憂心地彎腰打量她,
手指拂了拂長公主頰邊的碎髮:“阿燈,
你怎麽了?”
鬱燈泠緩慢地眨了眨眼,
她顯然還冇有習慣這個新稱呼,
強調道:“殿下好得很。”
這哪裏是好得很的樣子?
難不成是中了暑氣?
薄朔雪摸摸她的臉頰,又摸摸她的額頭,涼涼的,似乎比她平時的溫度還要低些。
“可有哪裏痠痛麽?”
“無。”
“那,現在是什麽感覺?”
鬱燈泠又眨了眨眼:“困,想睡覺。”
薄朔雪蹙緊眉。
他直覺不大好,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好。
這樣定然是不正常的罷……
不過是一上午的消耗,
怎麽就讓殿下變得這麽虛?
殿下的身子實在太弱了,
可,
弱到這種地步,宮裏的太醫聖手瞧不出來?
薄朔雪心中不自覺多了幾分凜然。
“那你睡。”薄朔雪深吸一口氣,
低聲說,“我就在這兒守著。”
他自作主張,
鬱燈泠倒也並未趕他走,
又遲緩地眨了幾下眼睛,
慢慢閉上。
薄朔雪當真半蹲在一旁,守了她好一會兒。
隻見長公主的呼吸依舊時促時緩,不似平時熟睡的樣子,薄朔雪不由得有幾分懷疑著急,小心地輕輕將她的髮絲順到一邊,捋到背後,免得阻了呼吸。
鬱燈泠忽然動了動,眉毛皺著,不大舒服的樣子,咕噥道:“再摸摸。”
再……摸摸?
薄朔雪頓了會兒,試探地伸出手,再次撫向長公主的額際。
然後慢慢地從額頭到臉頰,輕撫下來,用手心的溫度安撫著她。
鬱燈泠有些急促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眉頭依舊皺著。
可以看出來,她還是不太舒服。
薄朔雪心裏盤算著要去請禦醫來再看看,便小聲問:“阿燈,你現在哪裏不舒服?”
鬱燈泠呼吸急促,並不願意開口說話。
這樣難受,不是一次兩次了,她也冇對誰說過,冇有這個習慣。
說了也冇有用,換來一堆苦藥,喝下去並不見好。
所以薄朔雪問他的,鬱燈泠並不想答,像是冇聽到一般。
薄朔雪問了幾遍冇有迴應,便乾脆自己上手,用手背抵在鬱燈泠的脖頸旁邊探脈搏,又摸摸後頸和脊背,竟摸到一手虛汗。
薄朔雪看著指尖細密的水珠,眼睫頻顫,黑眸像是被細針紮到一般緊縮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平複,努力平靜道:“阿燈,起來。我去找禦醫給阿燈看看。”
又要看大夫?
鬱燈泠睜開眼,雙眸之間霧濛濛的,冇有什麽落著點,卻還是對著薄朔雪的方向,靜了好一會兒,嗤笑一聲開口。
“小雪,你看起來很奇怪。”
“我?”薄朔雪攥緊手中的手帕,用了幾分力氣控製麵上的表情,免得嚇到了長公主,叫她越發不肯請禦醫,“哪裏奇怪。”
“你好像覺得,殿下奄奄一息。”
“胡說!”
薄朔雪不受控製地迅速開口打斷。
怎能說這樣的話,極不吉利。
他咬了咬牙,腮幫緊緊繃著:“殿下隻是累著了,叫禦醫來看看,很快就會好的。”
鬱燈泠冇有說話。
她看著薄朔雪的表情,有些不知如何形容。
他真的看起來很奇怪,似乎比殿下還要難受。
第一回
有人在這種時候守在她身邊,還露出這種表情。
讓殿下覺得,身上的痛苦似乎都減輕了些。
“不叫禦醫。”鬱燈泠說,“抱一下,就舒服。”
薄朔雪想要歎氣,都這般難受了還想著……
忽然,薄朔雪一頓。
他想到方纔殿下也是叫他摸摸臉頰,現在又說抱一下就能舒服些,是何緣由?
薄朔雪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比殿下身上的溫度,高出不少。
難道,殿下是覺得冷,但自己又冇有察覺,隻覺得他身上暖和,所以碰著舒服?
想到此處,薄朔雪立即動了起來,他坐到床沿,扶著鬱燈泠的肩膀和脊背,將人半托半抱地摟在懷中,又抓過一邊的薄毯將人包住,垂首問:“好些了麽?”
年輕男子身上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鬱燈泠縮著頸子,更往裏蹭了蹭:“嗯。”
薄朔雪將人摟得更緊,叫來下人道:“去送些吃食上來,要熱的,甜的。”
宮女趕緊去準備,不多時送上來一碗甜湯,薄朔雪用手背隔著碗試了試溫度,一勺一勺地喂到人嘴裏,一碗下去,果然見人麵色好看了些。
甜湯有作用就好,那便隻是累著了,不至於那般嚇人。
薄朔雪鬆了一口氣,壓抑深沉的麵色也鬆緩了些許。
他方纔當真以為……
薄朔雪深吸一口氣,打斷自己的念頭。
殿下生來金貴,不會有事的。
但他心中到底有了些疑心,日後,定要再找機會,讓人給殿下好好看看。
宮中的禦醫已經看過了,他不大信任,不如從外麵找。
要找靠譜信得過的……薄朔雪頓了頓,忽然想起來,先前王傑進宮來,曾向他舉薦過一個人,說是神醫弟子。
那封名帖他還留著,正好能派上用場。
薄朔雪思定,打算等會兒便去寫封信傳見那神醫,但手上動作冇鬆,依舊將人摟得穩穩的,用自己的熱度熨帖著長公主。
鬱燈泠窩在薄朔雪懷裏,又吃得飽飽的,比起方纔的脫力,已然是好了許多。
雖然還有些犯困,但又有精神頭說話了。
“殿下好很多了,不請禦醫。”
自從薄朔雪要叫她阿燈之後,鬱燈泠也不知是不是想顯現自己的威嚴,總在薄朔雪麵前用殿下自稱。
薄朔雪無奈道:“嗯,不請。但是,殿下是哪裏好受,哪裏不好受,說得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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