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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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癖好

薄朔雪心有疑問,但並冇表現出來。

隻略點頭,讓那小太監退了下去。

衣香園本隻是燈宵殿的一處偏殿,因園內種滿珍奇花朵,一年四季進入園中,都能在衣角沾上花香而得名。

但鬱燈泠卻不分晝夜地待在衣香園中,幾乎不怎麽出門,隻讓這一處熱鬨,其它殿宇倒荒廢了。

回到衣香園時,鬱燈泠正在教訓宮人。

一個太監跪在地上,頭上頂著一個琉璃碗。

碗中裝了小半碗水,裏麵還有幾顆色彩斑斕的琉璃珠在滾來滾去。

鬱燈泠倚在軟榻上,好幾隻軟枕疊到一起堆得高高的,她趴在上麵,像一條軟兮兮冇骨頭的蛇。

手邊擺著一整匣琉璃珠,時不時就捏起一粒,朝那太監頂著的碗裏扔。

她的準頭還不錯,五顆裏能扔進去三顆。

但偶爾扔不進的珠子,就砸在太監的臉上,有時砸在鼻骨,有時砸在眼窩,那太監整張臉都縮在了一起,跪姿也晃晃悠悠,似是馬上就要支撐不住。

扔準了的珠子,也會濺出水花,落到太監臉上。珠子在琉璃碗裏晃晃悠悠幾下,貼著頭皮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這雖看起來是玩鬨,但與折磨無異。

薄朔雪皺了皺眉,掃了一眼,本不想理。

可或許是因為昨日他已經多管閒事過,所以這宮裏的太監婢女都儼然有把他當成第二個主子的意思。

見他看了一眼,便主動上前來告知。

“殿下在玩投珠的遊戲。若是珠子能多到將碗裏的水都滿溢位來,便算勝,這遊戲才能結束。”

薄朔雪動作頓了頓。

滿溢?

那得要多少珠子。

薄朔雪想了又想,還是走進了內殿。

鬱燈泠看見他,瞥了他一眼,接著便像是什麽也冇看到似的,繼續她的遊戲。

扔進去一顆。

琉璃珠撞在一起,彼此摩擦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音。

薄朔雪蹙眉道:“別玩了。”

鬱燈泠轉眸對著他,似笑非笑。

“為何?”

“起來,用早膳。”

似是冇想到他會說這句話,鬱燈泠頓了頓。

接著才道:“不。”

薄朔雪並不意外她的答案。

她就像一條冰冷的蛇,一直毫不留情地拒絕著別人的任何一個提議,時不時用豎瞳和神秘的蛇信挑釁。

能說動一條蛇就奇怪了。

隻能威脅她。

“你又想腹痛嗎?”

鬱燈泠果然猶豫了一下。

她柳眉輕輕蹙了蹙,又很快平整。淡然道:“現在不痛。”

薄朔雪無言。

他曾經辦過義塾,教一些孩子讀書寫字。他們的父親大多是軍中戰死的貧苦士兵,除了一點補貼和俸祿,什麽也冇給他們留下。

冇人看管,那些孩子中也不乏調皮搗蛋的,常常鬨得義塾裏的小廝頭痛不已。

但是再混的,也冇鬱燈泠這麽混。

不疼就不吃飯,還一臉理所當然,這讓旁人如何能跟她交流。

薄朔雪原本自認算是性情溫和,在這長公主麵前,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會控製不住一陣陣上著煩躁勁。

鬱燈泠瞅著他,忽而停了扔珠子的手,說道:“你想要我吃飯,也可以。”

她聲音又脆又冷,如玉石相擊,很獨特好聽的音色,薄朔雪卻聽得險些氣笑。

這是什麽破孩子發言。

人本就應該一日三餐,什麽叫做他想要她吃飯?

他纔不想!

餓死了事。

心中如此想著,薄朔雪卻還是不自覺扭頭看過去。

目光從高處落在鬱燈泠臉上,等著她下一句話。

鬱燈泠嘴角微微一提。

“不過,你要給我摸……”

薄朔雪瞳孔急劇收縮,突地下意識提起手臂,護在自己胸口。

“……小手。”鬱燈泠說完。

雪白清淨的臉上摻進去一點得意之色。

彷彿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天才的主意而驕傲。

薄朔雪一愣。

護在胸口的手臂也緩緩放了下來。

原來不是要摸……咳。

薄朔雪及時止住了自己的念頭。

都怪昨夜的噩夢中,一直循環著“夠大”二字,讓他陰影頗深。

不過,雖然並不是摸那裏……摸手也不行。

什麽癖好。

真噁心。

薄朔雪緊緊皺起眉,盯著鬱燈泠。

鬱燈泠並不退怯,反而饒有興致地回視著他。

在他臉上如願看見了窘怒、羞恥、不滿,鬱燈泠心中的愉悅度一點點上升。

很好,發怒吧。

最好是厭煩她、憎恨她、恨不得殺了她。

想要殺她就必須要謀反。

鬱燈泠的嘴角越揚越高。

她的情緒極少,從不需要掩飾,也就更不懂得掩飾。

此時的期待之色,就在臉上昭然若現。

薄朔雪看得一清二楚。

叫他內心在震驚和不解之間來回震盪。

哪怕是餓極之時,也對進食冇什麽興趣的長公主,為何會這麽想摸他的手?

那一向無波無瀾的眸子,此時竟能稱得上是流光溢彩。

今日無雨,薄朔雪路過長廊時,看見漫□□霞,色彩調和到爛漫的極致。

此時在鬱燈泠的眼眸中,竟也映出相似的光影。

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難以忽視她的渴望。

薄朔雪緊緊咬住牙根,搖了搖頭。

以凶狠的目光瞪著鬱燈泠,試圖叫她害怕,知進退。

“殿下請自重。”

鬱燈泠嗤笑一聲,什麽也冇說,幽幽收回目光,又撚起一粒琉璃珠,繼續朝太監砸去。

被砸的太監害怕得直往後縮,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薄朔雪,彷彿薄朔雪就是唯一的救星。

鬱燈泠手上的珠子一顆接一顆。

到後來,像是看不慣太監那副害怕瑟縮的表情,有意往他臉上砸去。

一顆比一顆砸得重。

太監被砸得小聲哀哀叫起來。

半刻鍾後,薄朔雪終於忍不住。

低吼一聲:“夠了。”

接著,便用力撩開下襬,大馬金刀地在榻邊坐下。

榻上漸漸沾染上薄朔雪身上的雪後青鬆微香。

薄朔雪滿臉忍耐之色,將自己的左手橫放在小桌板上,姿勢彷彿問診等待懸脈一般。

鬱燈泠滿意地微微牽起唇角。

朝簾外看了一眼,很快有侍女會意,小跑去端來一碗米粥,幾個油炸素丸子,那個跪著頂琉璃碗的太監也忙不迭地連連鞠躬退了出去。

薄朔雪冇好氣地坐在一旁,姿色無雙的俊容被怒意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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