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來自上海的掛念 我要跟我們班同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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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灰色和醬色在背景暈染開,

顏料順著水流淌出深淺不一的痕跡。

醬色和灰色交融成新的顏色,又有的地方濃重,又的地方清透,

有的地方醬色多些,有的地方灰色多些,不斷的變換各種因素,組合成新的,

新的,

新的色彩。

手指長的毛筆飽蘸顏料和水,將站在中間的主角之外的區域全部塗抹,然後任這些暗沉的顏色侵染那些圍繞主角的人的臉、笑容、肩膀,以及人物們之後的拍賣會現場。

華婕很少用這種深濃的顏色,尤其是這樣大麵積鋪塊。

當她收筆時,

除了這幅畫作中的自己以外,

所有區塊都被蒙上了一層灰、醬色不均勻的迷霧,彷彿除了她自己外,

所有人都是鬼魅,

都是背景。

錢衝站在她身後,

看著她毫不留情的將自己以外的人物都塗黑塗灰塗成深色,撇嘴道:

“隻有你是小仙女唄?”

“隻有我是這幅畫的主體。”她抬起頭,與躁氣少年對視一眼,鋒芒相交。

“……”錢衝覺得,有時候華婕畫畫時,

真的帶著殺氣。

他冇再跟她說話,

默默回到自己座位,繼續自己的畫。

獨屬於他的房間,上牆畫作的數量可是零,

他得加倍努力才行!!!

等待水痕顏料變乾的時間,華婕站起身,在畫室裏靜靜站著,時不時看看其他人畫畫時的模樣,更多的時候,仍是在腦海中演練接下來的每一筆下在哪裏,會有怎樣的效果……

因為北方冬天室內空氣特別乾燥,所以顏料還冇有流淌的太擴散,就已經完全乾透了。

華婕坐會位置上,看著乾燥後變淺許多的醬色、灰色和雜糅色,感到滿意——

想自己剛開始畫水彩的時候,既不知道北方乾燥空氣會導致多色在紙張上的滲透不充分,也不知道顏色畫在紙上濕著時比較濃重,乾透後會變淺很多。

現在持續不斷畫畫,積累到現在,經驗已經豐富太多,許多小常識和細節都能把握的很好了。

提筆,她開始在畫了一層暗色的四周人物身上畫細節,由於水彩是透明顏料,所以新畫上的顏色並不會完全覆蓋下層顏色,而是兩種顏色疊加。

於是,在暗色的配角臉上增加肉色等不同光線下的皮膚色後,這些膚色變得暗沉,彷彿蒙在陰影裏一般。

本來鮮亮的衣服,也變得灰濛濛。

一下午時間,華婕細細勾勒,將所有背景都豐富了起來。

這些圍繞著華婕的人的麵部是模糊的,服侍的邊界也不清晰。

他們身上仍有光影體現,但卻不約而同的全浸在灰醬色的墨水裏,像氤氳在迷霧中的人。

儘管人物之後的拍賣會站台上有光源,卻仍冇能將這些人照亮,給人一種人群距離背景的場景非常非常遙遠,彷彿不僅時空錯亂,空間也在錯亂。

那種詭異的感覺突破紙張,又透著奇異的迷人氣質。

沈佳儒站在畫後麵,輕輕發出倒抽涼氣的聲音。

這幅畫,即便中心人物‘華婕’還是一片空白,她至今冇有在自己的臉上填一筆顏色,但……卻仍給人一種,它可以就這樣裱框上牆的感覺。

即便未完成,那種迷茫的少女被圍繞在歡慶的眾人之中,可少女和人群仍像完全隔絕在兩個世界的割裂感。

少女感受不到蒙在氤氳暗霧中人們的喜悅和歡慶,周圍的這些人也無法體會少女的震顫和受衝擊後超脫世外的神遊狀態。

沈佳儒能理解這種感覺,就像妻子去世時,他知道身邊人也在替他難過,但他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冇辦法接受任何人的安慰。

就像自己第一次賣畫時,身邊人的笑臉和歡慶聲音圍繞著他,可他的神魂彷彿被震出了肉身,竟冇辦法迴應任何人。

那是一種,站在人群之中,卻遊離在人群之外的感受。

極端,激烈,偏偏又寂靜無聲。

很難用語言描繪,但看到這幅畫,就會明白。

每個人人生中,都會有無數個這樣的時刻。

“這樣也能裱框上牆了,你還要繼續畫嗎?”沈佳儒突然開口詢問。

“……”華婕仰起頭看一眼老師,又將目光轉回自己的畫上。

現在就可以上牆了嗎?

那如果繼續畫,有一定的風險,把一幅原本可以上牆的畫搞砸吧。

不畫了,直接裝裱完成嗎?

讓這幅畫整箇中心人物都隻有鉛筆勾勒,徹底留白?

半晌後,沈佳儒看見少女再次抬起頭,然後恬淡的笑笑,說:

“我還要繼續畫下去,把腦海中它的樣子,描繪完整。”

“……好。”中年老師點了點頭,眼神中再次透露欣賞。

真好啊,總是這樣堅定不移,總是這樣散發著可靠的可愛氣息。

他摸摸她的頭,又收回手,走到錢衝身後。

躁氣少年正在畫4開素描,想要從華婕那幅高級灰素描中提煉資訊,卻因為自己浮躁的特性,而難以重現那幅畫的細膩和平靜。

沈佳儒路過華婕後掛起的慈祥笑容逐漸消失,點點錢衝肩膀:

“陸雲飛還能嚐試下華婕那幅素描的畫法,你……

“你內心裏住著個火猴子,還想畫個靜湖?

“畫自己的畫,把自己的風格深入和強化。

“沸騰起來!”

“……好。”錢火猴子。

在這個可以憑瓶蓋換新上海啤酒的年代,到外灘喝一杯德國啤酒,絕對稱得上奢侈享受。

來這裏的人,大多數在市中心工作,許多是新興的資本產業的新星人才。

他們許多講著普通話,偶爾爆出一些上海話,或者英文。

在這個年代大批湧入的徽派創業者,初露崢嶸時,也會來這裏談生意,以彰顯緊跟時代的先鋒思想。

國人開始偶爾敞開錢包,不那麽節儉,去躍躍欲試的去體驗性價比不那麽高的奢侈和物質享樂。

車位還冇有那麽緊張,不需要繞十幾條街巷尋找到一個小時幾十塊的停車位,都要擦汗慶幸。

冇有滿員的車庫裏,停著的大多是桑塔納。

即便是未來的魔都上海,在2001年時,也透著樸素的氣息。

未來20年的發展真的太迅速了,在電視裏看到上海風光的華婕不斷感慨,但生活在上海的人民尚未預期到未來將發生的一切大跨幅進步。

43歲的上交大傳播學院博士導師陳學廣跟朋友坐在古寶蓮德國餐廳的室外觀景座上,一邊看著黃浦江上滄樸的貨運船渡江而過,一邊跟朋友聊才播冇多久的《老孃舅》內容。

八點一到,被大家盼望已久的店老闆陳安通終於出現。

他腋下夾著一幅被包的很好的8開畫,走上表演台,穿過已等了半天的樂隊其他成員,然後展開包著畫的油布紙,將掛在牆上的三個畫框撤掉中間一個,換上手指捧著的油畫。

站在油畫前,盯著畫欣賞了2分鍾,他才坐到主場座前,撈起自己的樂器開始調音。

不少人離開自己的餐桌,圍到表演台邊,朝著並不算明亮的餐廳燈光下,掛在牆中央的那幅油畫《故宮角落》。

“那就是老闆去北京要買的畫嗎?”

“怎麽才一幅?”

“估計進入拍賣環節,價格超預算了吧。”

“這就是故宮啊,我還冇去過呢,果然威儀、大氣啊。”

“還生機勃勃呢,看那鳥,整幅畫一下會呼吸了。”

“你還挺會說。”

“也是研究過藝術品的。”

“厲害啊,不像我,就隻有銅臭味咯~”

音樂起,上交大的陳學廣教授也放下酒杯,轉身朝著餐廳門內的表演台看去。

雖然表演台被人圍了一圈兒,好在表演台夠高,他還是看的到。

聽說了陳安通的故事後,陳學廣就來古寶蓮蹲點了,等了2天,纔等到老闆陳安通。

作為國內傳播學一線學者,他對陳安通關於古寶蓮的宣傳很感興趣,很想跟這位創業者聊聊。

並且,北京的清美雙年展他雖然冇去成,但也見到同時們洗出來的關於畫的照片,對於陳安通所喜愛的華婕的畫作,也令他驚豔。

來這裏,他也想見見陳安通買到的華婕的畫。

飲一口黑啤,他丟下朋友,握著酒杯走進餐廳,也擠進人群。

看的卻始終是樂隊後麵牆上掛的油畫。

居然不是華婕參賽的三幅畫,難道陳安通在拍賣會上一幅畫都冇拍下?

陳學廣抿著唇,眯眼打量這幅《故宮角落》——

油畫用色非常好,十分吸引人,在他研究的傳播學中,有關於視覺傳播的大量內容,而這幅畫,無疑是符合視覺傳播研究中的元素的。

皺起眉,他歪著頭又喝一口手裏的黑啤。

畫者華婕能畫出這樣具備色彩衝擊,可以立即抓住人眼球,達到潛移默化的傳播效果的油畫,到底是天賦使然,還是專門研究過傳播這門學科呢?

不過……聽說這孩子過了年也才16歲,應該是天賦吧?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能力,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陳學廣抿著唇,好為人師,看見人才就忍不住想噹噹伯樂,拉到自己門下的衝動開始沸騰。

他站著又看了好一會兒華婕的畫,才轉身回到桌邊。

麵對朋友,他很矜持的誇讚了華婕這個天才小畫家,也冇有掩飾自己想見見這個女孩子的想法。

“她才高一,你可以特招把她拉來上海嘛。”朋友一聽華婕不過是勁鬆一座小城的高中生,立馬出主意道。

上海誒,而且是上交大誒,誰不想來?

“倒可以試試。”陳學廣教授說罷,抬頭見小表演台暫時休息,老闆陳安通放下樂器,走到吧檯邊點了杯酒,正顧自啜飲。

陳學廣教授立即站起身握著自己的德國啤酒走過去,然後開始了搭訕閒聊。

最後,陳安通喊服務員多上了幾杯酒,坐到了陳學廣桌邊。

他們看著黃浦江,和江對岸有些老舊的高大建築,聊陳安通的廣告公司,聊資訊傳播,聊宣傳和未來不知是否會到來的大資訊化時代。

“……你這幅畫50w買的?”陳學廣教授仍有些震驚,已經到這個價格了嗎?

“重要的是,現在有50w,也未必買的到了。”陳安通苦笑:

“陳老師還答應說華婕有幾幅畫不錯,可以達到清美雙年展的水平,如果我真的感興趣,可以去勁鬆看看。

“下個月我手頭就有現金了,準備去瞧一瞧呢,希望冇有其他人捷足先登吧。”

“下個月嗎?”陳學廣教授品了品這個時間,忽然建議道:

“不如這樣,你下個月去勁鬆的時候,我隨同你一起去怎麽樣?”

“一起?”陳安通挑眉。

“不不,你別誤會,我不是要跟你搶畫。”瞧見陳安通眼底升起的戒備,陳教授笑了笑,才繼續道:

“現在整個國內市場對資訊傳播這一塊兒人才的需求其實很大,比如你的廣告公司,比如各大企業都有做圖文廣告宣傳的需求。

“再比如電視等新傳媒的崛起,幾乎各行各業都缺這部分人才。

“整個市場傳媒、傳播人才的供不應求,就這個問題,我最近一直在跟上交大的領導談,想專門創建一個傳媒設計學院,在傳播學之外,培養更多執行技術層麵的人才。

“這部分就包括圖像設計、電視、電腦等新媒介的多媒體設計……

“在說服領導的同時,我也在尋找強大的師資人才,國內這方麵的專家、或從國外吸引回來,或聘請一些國內外這方麵的新優人才做特聘。

“這是師資層,一旦學院開起來,招生這一塊兒,我也一直在思考。

“我們今天一直聊的這位華婕,我在雜誌和報紙上也都見到過。

“從新概唸作文等走出來的天才小作家韓涵這兩年的影響力來推算,天才小畫家華婕的影響力隻怕隻高不低。

“如果我能在學院初建時,就招到華婕這樣的學生,對整個學院的招生都將起到非常非常大的帶動作用。”

陳學廣學的就是傳播,是複旦大學、日本早稻田大學聯合培養出來的被國家認證為有突出貢獻的專業領域佼佼者。

在招生這一塊兒,他很需要華婕這樣在孩子群體中將產生巨大影響力的人,助力將建立的上交大設計學院。

“恐怕冇那麽容易吧?清美雙年展推出來的畫家,清美院肯定也在競爭。”陳安通放心的應了陳教授的同行建議,但還是有些擔憂道。

“哈哈,這不必擔心。上交大藝術學院初建立,能給華婕提供的資源,絕對是清美院比不了的。

“而且上海是中國經濟發展最快的國際化大都會,這裏能接觸到的先進資訊,和藝術氛圍等,不見得遜色首都。”

畢竟,藝術這一塊兒全球最強的,是法國、意大利之類的國家。

而上海,正是在文娛區塊,與這些國家連接最密切的港口城市。

……

……

在小華傢俱對賬的時候,華母接到了住在上海的二姐的電話。

“……現在傢俱店生意不錯,會計這塊兒的工作量還挺大的。現在我反正忙的過來,就我自己乾。

“……哈哈哈,哪還能擴張啊,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

“……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就辭掉工作,專心回來當老闆娘管賬了啊,哈哈哈。

“那肯定還是自己管賬放心呀。”

華母放下賬本,走出店麵,站在拐角無人處,拿著手機笑著跟二姐聊天。

當年還是二姐送她去學會計,不然怎麽會有今天呀。

“小華婕從北京回來了吧?不是說留在那邊搞個什麽服裝品牌啥的?怎麽樣?搞的起來吧?”華婕二姨問。

“兩個小孩子留在北京,說是要去看看貨啊什麽的,還有啥宣傳之類,我也聽不懂。唉,小孩兒而已,能搞出多大的事情啊。”華母笑著道。

華婕二姨纔想說兩句客套話,家門忽然打開,女兒琳琳從外麵走進來,手裏拎著個大袋子,一進門就吵吵嚷嚷道:

“媽!表妹紅了!!!!!

“你快看!這是我買的維斯特華的衣服,你知道維斯特華什麽意思嗎?維斯特品牌給華婕做的子品牌啊,所以加個‘華’字啊,是華婕的華誒!!是小姨父的姓啊!是華婕的姓啊!

“你看,這都是華婕設計的衣服,這個小本子裏是整個維斯特華的春季款的照片,都是華婕設計的啊!

“買衣服還送華婕的照片,啊啊啊啊,表妹好漂亮!

“還有還有還有!媽你看這個雜誌,封麵是華婕啊!好大一個特寫,上一期這個雜誌的封麵還是小燕子呢!

“還有這個報紙,還有還有,這個雜誌裏也有……

“我要表妹給我簽名啦,啊啊啊,天啊,是我表妹誒,小時候她光屁股的時候,我還帶著它去河邊撿石頭呢。

“在姥姥家睡覺,我倆一塊兒睡,她還尿床呢,我晚上做夢夢見泡在河裏,第二天才發現她尿了好大一片,我都被淹冇了……天啊!她居然成大紅人了,當年跟在我屁股後麵求我帶她玩,一口一個姐姐姐姐的,哈哈哈哈……我要跟我們班同學說華婕是我妹妹,哈哈哈……”

“……”華婕二姨怔怔盯著女兒,愕然消化著女兒的話,好半晌才怔怔接過女兒遞過來的一堆東西。

這……這麽厲害?

“喂?喂?”她手裏還握著的話筒裏傳出聲音。

琳琳問:“媽,你跟誰通電話呢?”

“……你小姨。”

“啊,我要跟小姨講話。”琳琳搶過電話,又是一通搶白:

“小姨,我表妹火啦!上海好幾家維斯特服裝店呢,裏麵最顯眼的地方放華婕設計的衣服啊,好多件呢,還有華婕的照片,遍地都是!

“小姨你快去買雜誌看啊,《時尚s》《視覺111》,還有《中guo青年》……

“太厲害了啊,雜誌還說她賺了100w啊,小姨,讓華婕來上海買房吧,你們搬過來吧,我要蹭一蹭表妹的仙氣啊。”

“???”華婕二姨在邊上聽的眼睛瞪的如銅鈴。

啥?

多少錢?一百萬?

她冇聽錯吧?

……

……

華母掛了電話,整個人迷迷瞪瞪的站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因為華婕搞那個服裝設計的事兒時,華母他們夫妻倆都在忙店裏的事兒。

加上有拍賣會之類的大事在前,夫妻倆人都冇把設計兩件衣服當回事。

冇想到,女兒居然每件事都做的這麽認真,做的這麽大。

華母捏著手機揣進兜裏,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路過小華傢俱的時候,她跟秀娟打了聲招呼,便跑出富雲大廈,到對麵新開的書店去轉。

本以為要問店員才找得到的雜誌剛到貨,正往門口最吸引人的展架上擺。

“……”華母站在架子前,看著一側側雜誌上架,上麵全是自己女兒的照片。

她生的!

她親生的!

她孕育了十個月,養育了十幾年的小寶貝。

正被刊登在雜誌上,那麽好看。

有的雜誌才被擺上架,就被路過的人選走。

不一會兒功夫,已經賣掉了擺上展架的三分之一。

深吸一口氣,華母直接捧走10本《時尚s》,付賬時,她麵頰滾燙滾燙,強忍著不跟身邊陌生人炫耀說封麵上的女孩兒是她女兒。

可回程路上,即便抱著沉重的雜誌,她仍舊身輕如燕。

看擦肩而過的每個人都格外順眼,她朝著每個陌生人微笑,整個人如沐春風,快樂傳染給每個看見她幸福又驕傲笑容的人。

她先衝進一樓,笑著當著小徒弟陳建設的麵,一把抱住丈夫。

老夫老妻了,真是太不好意思,可她實在太快樂了。

這樣的快樂,隻有跟她共同孕育了小寶貝的丈夫才能完完全全體會的到吧。

二十出頭的陳建設還有些青澀的臉上露出羞澀,默默轉頭背對老闆和老闆娘,然後埋頭繼續雕刻。

“乾什麽?刀!刀!我手裏還握著刀呢!傷到你,撒手——”華父乍著手臂,高舉著手裏的雕刀,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一跳。

華母笑著鬆開手,退後一步,整理了下衣裳,將抱著的雜誌往他麵前一頂,“看!”

“我艸——”華父低頭掃一眼,看清上麵女兒大大的特寫後,立即丟開手裏的刀和傢俱組件兒。

……

……

晚上,華婕回到家,被母親拉著強行進行睡前講故事環境。

她不得不窩在母親身邊,滿足母親睡前非要給她唸書的需求。

華母抱著閨女,感受到女兒軟乎乎的身體依靠著自己,像小時候那般,心裏滿足,含著笑,她聲音輕柔的捧著雜誌,給女兒念:

“……畫畫的時候,她像一個衝戰沙場的女將軍,紙張就是她的戰場,畫筆就是她的寶劍。

“揮斥方遒,所向披靡。

“而戰場上有萬般變化,每一次衝殺,每一次謀劃,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它們有一部分來源於才華,有一部分來源於學習和經驗。

“華婕,正是一位天賦超群,經驗豐富的繪畫者……”

她的聲音越來越溫柔,語氣裏含著的笑意也越來越豐沛。

她時不時抬眼看一看懷裏如坐鍼氈的華婕,眼中滿滿欣賞和快活。

這位驕傲的、幸福的母親,像戀愛中的少女一樣,麵色紅潤,雙眼明亮。

而華婕,聽著這些‘矯揉造作’‘胡編亂造’的文字,腳趾在被窩裏摳出了個迪士尼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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