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是弟弟嗎?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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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這天太陽很足,

頭道街家家戶戶都起的很早。

華婕家小巷子住的鄰居們,除了勁鬆市有長輩親戚的三家,直接去父母家過年,

剩下的周家和邊家就聚到一塊兒過年。

三家人全到中間住的邊鴻家,他們家客廳大。

大圓桌一擺上,瓜子、糖、各種零食和煙放一圈兒,跟結婚吃席的排場似的。

下午時,

家常涼菜、炒花生豆這種不怕放的菜就已經擺上桌了。

三家媳婦各展所長,

做鍋包肉的,頓大骨的,熬雞湯的,炸肉丸的,各自在家忙活,

就等著晚上到點,

從自家廚房開始往老邊家大圓桌上上菜,可不能掉鏈子。

華婕擼胳膊網袖子非要也做個拿手菜,

被華母按著腦袋推出廚房,

讓她看電視去。

看個屁的電視啊,

周叔叔、邊叔叔、她爸爸以及三缺一湊數的周維哥正在她家客廳打麻將呢,叮叮噹噹的吵的要命。

她乾脆跑去隔壁跟邊鴻打遊戲,可惜邊鴻冇有沈墨玩的好,完全帶不動她這個臭手,倆人玩坦克世界都不斷團滅,

大過年的氣氛十分慘烈。

後麵隻得作罷,

一人抱一把瓜子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

手機忽然震動,華婕撈過來一看,果然是沈墨:

【乾嘛呢?】

這種無聊的開場白,

但凡關係差一點點,她都不會回。

看在他長的那麽好看的份兒上,給他個麵子吧。

【在隔壁看電視,貓捉老鼠。】也實在是冇別的什麽可看的。

【那個每天跟你一起上下學的男生家?】沈墨速回。

【對啊,我們三家鄰居一起過年,男人們打麻將,女人們大展身手,孩子們看電視。】華婕。

邊嬸家還有個哥哥叫邊潮,不過當兵不在家過年。

這一回沈墨冇有立即回覆,好幾分鍾後,她手機纔再次傳來震動:

【真好,這才叫過年啊……】

華婕盯著螢幕,莫名讀出幾分哀怨可憐氣。

她想了想,回覆:

【你和沈老師在乾嘛啊?今年怎麽過年呀?年夜飯吃什麽呢?】

【他在畫室,我早上吃的方便麪,中午吃的方便麪,晚上應該還是方便麪吧。冇什麽好過年的,昨天什麽樣,今天什麽樣。】沈墨。

“……”華婕微微皺起眉,忍不住有點心疼。

老師賺那麽多錢,但在這個一到過年所有鋪子都關門的小城市裏,新年仍過的這麽淒慘……

還有沈墨……他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抿了抿唇,她站起身放下瓜子,轉身跑出邊鴻家。

回家後她站在爸爸麻將桌邊呆了一會兒,纔開口問:

“爸,沈老師和沈墨在家吃方便麪……”

“啥?”華父一個紅中拍出去,轉頭看向華婕,眉頭瞬間皺起。

不等華婕將後麵的話說完,就對邊父和周父道:

“我閨女學美術的老師,媳婦死的早,帶著個兒子過年,倆人在家吃方便麪,你們介意不介意?要不把人家倆喊過來一起吃個年夜飯吧?”

“你喊吧,多兩個座位而已,我家放的下。”邊父自打跟華父認識後,倆人一起辦啥事兒都聽華父的,這會兒也不例外,立馬積極響應。

“那正好,周維這麻將打的臭死了,快把他老子贏的錢全輸冇了,華婕那厲害老師會不會打麻將?讓他過來把周維替下去。”周父一個三筒打出去。

“胡了!”周維二話不說,對自己親爹也絲毫冇客氣,門清單吊,贏的還不小。

“你個不孝子!”周父一拍桌子,轉頭對華婕道:“快給你老師打電話,立馬來,我快忍不了這小子了。”

“哈哈哈哈!”邊父一邊推牌一邊哈哈大笑。

“去吧,給沈老師打個電話,讓他來的時候帶點零錢,打1毛錢的,別帶太多大票票。”華父一邊搓麻將,一邊叮囑華婕。

“……好。”華婕應聲。

電話打完,半個多小時後,沈佳儒便帶著沈墨安全抵達。

沈佳儒被按在麻將桌邊,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不太會打。”

“我教你兩把。”沈墨毫不客氣的坐在親爹身邊。

誘惑華婕邀請他們父子倆來家過年成功,他現在正高興呢。

“……”沈佳儒盯了一眼兒子,冇吭聲,開始摸牌。

他的確不太會,連摸牌的規則都不咋明白。

沈墨坐在他後麵,不管的耐心講解,相比自己這個隻會畫畫的親爹,他是個除了畫畫什麽都會的小天才。

結果,接下來幾局下來,沈佳儒的新手好運配上沈墨的聰明腦袋,父子倆聯手,把華父他們三人贏的嗷嗷直叫。

周父直後悔答應了喊沈佳儒來打麻將,他已經快輸乾了。

“沈墨,咱們去隔壁鬥地主吧,帶上邊鴻哥。”華婕實在看不下去,拉著沈墨就往外走。

沈佳儒瞧見兒子站起身,第一次對沈墨流露出不想對方離開自己的依賴之情。

少年拍了拍親爹的肩膀,給了一根‘你可以’的眼神,毫不留戀的跟華婕走了。

接下來的一下午時間,沈佳儒又將方纔贏的錢全輸進去了,帶來的零錢都險些不夠。

周父總算開心了,快樂道:

“沈老師,輸點錢不虧。你就當交夥食費了,我媳婦和的餃子餡一絕,一會兒保準讓你吃的滿意,哈哈哈哈……”

“……”沈佳儒淡定笑笑,雖然輸的有點生氣,但大師的氣派絕不能失!

另一邊沈墨贏的華婕要咬人,邊鴻也抿著唇,心裏直懊惱。

邊鴻媽媽喊開飯時,邊鴻和華婕還不想撒手,輸的人總是想翻盤。

沈墨卻特別痛快的站起身,他拍了拍自己贏的錢,收進兜裏提前準備的紅包,往華婕麵前一放,笑著道:

“拿著吧,壓歲錢。”

“……”華婕挑眉詫異,隨即意識到他又占自己便宜,桀驁道:“收回你的臭錢!”

“哈哈。”沈墨毫不客氣將錢收回。

三個孩子站起身,開始幫著大人們搬椅子挪凳子上菜布桌,一時間吵吵嚷嚷熱鬨非凡。

沈佳儒站在人群中,有些茫然的看著大家來來回回,彷彿每個人都知道在這樣的場合裏該做什麽,隻有他像根木頭。

在畫展中談笑風生,於畫畫人群中來去灑脫的男人,突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直到華父拉著他,將他按在自己身邊的座位上,沈佳儒纔回過神來。

朝前一看,滿桌東北名菜,達賚湖大鯉魚、小雞燉蘑菇、東北亂燉、殺豬菜、酸菜燉粉條、醬大骨、蘸醬菜、鍋包肉……應有儘有。

他才捏起筷子,還冇想清楚先吃哪道菜,周父已經笑著舉杯道:

“沈老師,咱倆一個坐魚頭指著的位置,一個坐魚尾指著的位置,來喝一杯吧!”

“啊……”沈佳儒愕然,隱約記起家鄉似乎的確有這樣的酒桌風俗。

華父知道沈老師不能喝,便隻給倒了多半杯啤酒。

沈佳儒點了點頭,捏起酒杯準備跟周父碰杯。

這邊還冇碰上呢,華婕已經夾起一塊子土豆丸子,將一杯牛奶放在沈老師麵前,低聲道:

“先墊一下肚子再喝,喝完了立即喝牛奶。”

“哎呦,我們的小華婕還挺知道心疼老師的,哈哈。”周父忍不住調笑,隨即爽快道:

“沈老師快先吃兩口,不然胃裏燒得慌。”

“……”沈佳儒左手舉著杯子右手夾起土豆丸子兩三口下肚,心裏肚裏都暖暖的了,才與周父碰杯。

兩人乾掉杯中酒,除夕年夜飯正式開始。

“來,沈老師吃魚。”華母笑著夾了一筷子魚肚子最好的肉給沈佳儒。

“沈老師吃醬大骨,我媳婦做這個也拿手。”周父熱情道。

“沈老師別客氣,就當到自己家了,吃鍋包肉。”邊嬸笑著招待,“叫沈墨是吧?這孩子長的,多好,來,你也多吃點。”

“沈老師吃苞米不?”

一桌子人麵對沈佳儒這個客人都格外熱情,不一會兒功夫他碗裏就已經滿滿噹噹什麽菜都有的。

沈墨也受到如此貴賓級待遇,埋頭忙吃不休。

一頓飯吃到一半時,晚8點到,春晚開始了。

歌手孫悅和陳曉東,攜歌舞《今天真好》,熱熱鬨鬨掀開序幕。

沈墨轉頭看電視,餘光正與坐在華婕另一邊的邊鴻對上。

他不動聲色的與對方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不著痕跡的將自己手臂搭在華婕椅背上。

宣誓主權的意味無比明顯。

坐在另一邊的周維看了看邊鴻,又看了看沈墨,抿唇忍俊不禁。

他又將目光落在事件核心人物華婕身上,卻見少女對此毫無所見,正埋頭專注與一條鮮羊手把肉作鬥爭,吃的嘴角都是手把肉的芝麻韭菜花醬蘸料。

“……”周維默默歎氣。

那倆男孩子爭個屁啊,人家小姑娘還處在就知道吃的人生階段呢。

……

飯後,一群人圍著電視一塊兒看春晚。

小品《賣柺》把大家笑的前仰後合,笑聲中,室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煙花聲音。

到大家不愛看的歌舞劇時,華父帶著周維華婕等人出門放炮竹。

沈墨抱著膀站在華婕身邊,轉頭望著遠處房頂炸開的禮花,拱了下她肩膀:“看。”

華婕轉頭,瞬間五彩光暈映了滿臉,不自覺露出癡癡呆呆的笑容。

當又一個煙花炸開,華婕轉頭對沈墨說:

“沈墨,希望你2001年能變得更開心,更幸福。”

“……”少年目光望著煙花,喉結滾動了下,低聲道:

“男人追求的東西,不應該是幸福。”

“???”華婕挑眉,連煙花都不看了。

“那是什麽?”

“是責任,還有征服天下。”他終於垂眸望向她,低聲問:

“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麽?”

“可以一直快樂的畫畫,作品也得到更多人的認可。”她笑道。

“這有什麽難的嗎?”他撇嘴,這還需要許願嗎?浪費許願機會。

“當然難了,畫畫路上有多少人真能畫一輩子呢?

“就算小時候有過一些成績的,達到一定程度便觸及天花板,再也無法突破。

“最後賣不出畫,隻能做設計,或者改行的,也不在少數。

“我也不知道我能走多遠,尤其是水彩畫,到底能在市場上得到多少認可。”

年後畫展將是第一次她的畫跟眾多風格各異的畫放在一起供人挑選,如果她三幅畫一幅都冇賣出去,她要如何麵對這個坎坷,如何選擇後麵的路呢?

她每天都在思考著未來,時而充滿期待躍躍欲試,時而心驚肉跳充滿恐慌。

“……”沈墨抿住唇,冇有接話。

一個人追求夢想的路上,一定會有起起伏伏。

他爹因為有許多許多存款,所以這幾年雖然在瓶頸期一幅畫冇有畫出來,冇有收入,但仍能過的很舒服。

但對於其他年輕人,剛剛開始追夢的人,又能扛住多少挫折呢?

華婕父親的鋪子剛起步,現在賺的不錯,不知道未來生意能不能更好。

3年高中,4年大學,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或許是很長時間。

可對於未來一整個人生來說,又太短了。

當她進入社會起,就要開始麵臨‘賺錢’‘工作’的壓力。

那時候起,她的抗壓保障是什麽呢?

靠華父的傢俱鋪子嗎?她願意讓老父親來承受家庭全部壓力,辛苦工作撐在她的夢想嗎?

沈墨望著遠處此起彼伏的煙花,耳邊聽著各色炮竹的聲音,對自己的未來,忽然有了些想法。

他一向對自己將從事什麽工作,長大後過怎樣的生活毫無並冇什麽期待,但麵對少女的笑容,他好像有動力了。

少年淡淡笑笑,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

雖然什麽都冇說,但在心裏向她做了了承諾。

這小東西,整天在他麵前笑,跟他闡述自己對畫畫的執著和愛,就是在給他洗腦吧?

他對她這麽好,讓那些天天給他寫情書的人知道,莫不是要嫉妒成狂。

偏偏小土豆這個蠢東西,還在那兒傻樂,都不朝他搖尾巴表忠心。

還不如狗子歡歡會撒嬌。

正這時,邊鴻將點燃的小呲花遞給華婕,沈墨眼疾手快截胡。

然後轉手就拉著華婕往巷子外通往大山的空地跑,一邊跑一邊道:

“走,去那邊雪地裏放呲花。”

“……”邊鴻默默垂下手,瞧著被拉走的華婕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個年過的真糟心,為什麽要把沈墨拉來一起過年?

周維走到邊鴻身邊,拍拍小老弟肩膀,笑道:

“論追妹子的主動性、攻擊性和心機,你可都差太多了。”

邊鴻轉頭看一眼周維,眉頭鎖起,有些羞惱的轉身回屋繼續看春晚去了。

周維看看邊鴻背影,歎口氣,這麽容易打退堂鼓,難道還讓妹子自己投懷送抱啊?

華父放好鞭炮,轉頭找閨女發現不見了。

再往巷子外一望,原來是被沈墨拐跑了。

隻見巷子那頭空地處,華婕雙手舉著呲花等待,沈墨正快速堆雪人。

堆好後,少年接過呲花,插在雪人身側,雪人於是擁有了兩個會呲火焰的手臂,如同一個雪人魔法師。

“哈哈哈……”華婕被逗笑。

沈墨掐著腰站在邊上,欣賞自己的創意作品。

“……”華父抿唇轉頭看了眼沈佳儒。

兩位父親默默對視,都冇有講話。

但沈佳儒卻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彷彿自己家兒子乾了什麽大壞事兒一樣——

比如偷了別人家的傳家寶,還是當著別人家家主的麵兒。

晚風夾著雪花,將巷子那頭少年人的笑聲捲進兩位父親耳中。

華父伸長手臂,從房簷處掰下一根冰溜子,在門框上砸碎,招呼沈佳儒回屋嗑瓜子打牌看春晚。

“……”沈佳儒。

你招呼我進屋就進屋,砸冰溜子算什麽意思?

沈老師又望了眼華婕和沈墨,這纔跟著進了院子。

一向專注畫畫的男人,第一次開始為別的事操心。

……

除夕晚大家一塊兒打牌聊天喝酒到0點,一齊守歲。

鍾聲一過,周父立即喊周維拜年。

“華叔華姨新年好~”周維話聲一落,華母立即笑吟吟遞過去紅包。

周維轉身又向邊父邊母拜年。

這邊紅包纔拿好,周父咋呼著一把將兒子轉向沈佳儒:

“快跟沈老師也拜個年,別落下了!”

“沈老師新年好!”周維喊的好大聲。

沈佳儒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忙從懷裏掏紅包。

幸虧兒子心細,出門前問了華婕家裏有多少孩子在,不然這會兒豈不是要尷尬丟臉。

沈佳儒紅包纔給出,邊鴻、華婕瞬間也都過來拜年領包。

一時間大人們紛紛給錢,孩子們錢包鼓鼓。

拜晚年了,大家也要散夥各回各家。

周父帶著媳婦兒子才走出門,就轉頭向周維伸手:

“來,兒子,紅包錢爸幫你存著。”

華婕在後麵聽的撲哧一笑,果然人間真實。

華父一家三口將沈佳儒送到巷子口,兩方再次道別,沈墨才騎著自行車載著父親離開——

冇辦法,趙孝磊不在,沈佳儒雖然有駕照,但一則幾年冇碰車,再則今天避免不了喝酒,是以隻好委委屈屈的坐著兒子座駕出門。

望著乖巧坐在車後座上的沈老師身影,華婕忍不住直笑。

一直朝著老師擺手到對方一騎單車逐漸消失在黑夜中,華婕纔跟父母回家。

結果進門兒時就發現自己羽絨服兜裏多了好幾個紅包,沈墨不僅今天從邊嬸周嬸他們那兒收到的三個紅包都給她了,還多出來一個寫著【乖女兒華婕新年快樂】的紅包。

“……”華婕柳葉眉抽搐。

這傢夥寧可破財,也要占她這個便宜,真是……執著。

……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一家人是被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吵醒的。

帶上禮物和出門用品,將狗子歡歡抱上車,一家人出發向博克圖小鎮。

好在最近冇有下雪,路上平平安安,3個小時後,一家人終於到了鎮上。

這個年代,小鎮好多地方壓根兒冇有石板路,都是踩實的土路、石頭路。

華婕望著窗外,回想起自己兒時在這裏長大的許多片段。

小鎮生活人與人的距離很近,那時的人情比他們現在住的勁鬆市頭道街更緊密,一出門走來走去都是認識人,牽牽扯扯總能拉出點親戚關係來。

雖然對於重生後的華婕來說,這裏已經十幾年未回來了,但仍能從許多房舍街道處尋找到與記憶相契合的影子。

她曾在那些道路上奔跑,慢慢長大。

這個年代,博克圖隻有幾個樓房小區。

華父開車穿過顛簸的坡路,拐進小鎮中心的一個小區。

在小區小賣部一邊買醬油,一邊嘮家常的華兆春望了眼剛駛進小區的車,笑著對老闆娘道:

“哎!看那輛車,夠氣派的。”

“不知道又是誰家回來過年的親戚吧?以前從來冇見過。”老闆娘轉身喊丈夫:“老李,你出來看看,這啥車,貴不貴?”

這小賣部就是將自己家樓房的後窗改造成了個後門,推開窗戶推開門,都能賣東西,是以即便是過年,隻要有人來敲窗,他們也能隨時開店做生意。

正坐在屋裏看春晚重播的中年男人走到屋子視窗往外看,肘部支在放了算盤和賬本的桌麵上,倒抽一口涼氣道:

“哇!這個可貴了,是這幾天回鎮過年的車裏,最貴的一輛!”

老闆平時就看看鋪子,冇別的什麽正經事乾,倒是很喜歡車,有事冇事從各種雜誌上尋找關於車的資訊,是以逐漸成了個汽車行家。

“咋?多少錢?”華兆春抱著醬油,靠著小賣部的窗子,望著那輛在小區裏緩緩行駛的車。

“最低配的也要十六七萬。”小賣部老闆道。

“哇!不得百萬富翁才捨得買這種車啊?”小賣部老闆娘跟老公並肩肘撐在桌上,探頭打量,她這輩子也冇賺到過十幾萬啊。

“美國車,當然貴了。”小賣部老闆撇嘴道。

“哎?停我家樓下了。”華兆春挑眉,興致勃勃道。

“下車了下車了,看看認不認識。”老闆娘眯縫起眼睛,努力打量。

小鎮裏地廣人稀,樓間空地都能再建一兩棟樓的,這麽遠距離看,還真挺費勁。

一時間仨人要麽瞪圓眼睛的,要麽眯縫眼睛的,看的都賊專注。

“誒?那像不像我弟弟?”華兆春盯了半天,忽然開口問。

“你弟弟今天回來啊?”老闆問。

“嗯,昨天白天給我打的電話,我問哪趟火車,他也不說,再問就嫌我磨嘰,把電話掛了,神神秘秘的。”華兆春道。

“不愧是你弟弟,還是這個驢脾氣。”老闆撇嘴,然後吐槽道:

“那不可能是你弟弟,十幾萬的車,你弟弟買的起嗎?”

“別瞎說話。”老闆娘懟了丈夫一肘子。

“什麽瞎話?這是大實話。”老闆嘴上絲毫不讓步,一副對華兆元很熟悉,且討論起來不怎麽客氣的樣子。

“倒也是,他們夫妻倆纔買了房,剛還完我2000塊錢。”華兆春站直身體,往前邁了一步,“不過好像真有點兒像啊……”

“哇,那人的媳婦穿的貂兒可真漂亮,陽光下簡直晃眼睛。”老闆娘眯縫著眼睛,油然羨慕道。

“哎,絕不可能是你弟弟,你冇看人家笑的多開朗。”老闆也不太看的清,但隱約瞅見那司機的神態,就知道絕不是華兆元。

“咋滴?我弟弟不會笑啊?”華兆春不滿問。

“就你弟弟?他會笑個屁!

“上學那會兒跟他一個學校的,就不怎麽看的著他笑,整天裝酷呢。有一次你弟跟我們班二柱子打架,還把我給揍了,我當時就路過。

“後來你爹帶著他來我家道歉,他倒是朝我笑了笑,笑完了第二天又把我揍了。

“他就算會笑,那也瘮人。

“你看人家司機笑的,陽光明媚的,你快別做做夢了,過去看看是不是樓上樓下誰家親戚。”老闆推了華兆春肩膀一把。

“那行,我過去瞅瞅。”華兆春瞪老闆一眼,但還是快步穿過樓與樓之間的空地,直奔自家樓下。

結果才走到一半,她就瞪圓了眼睛,快步走變成一溜小跑。

“她跑啥呢?”老闆娘好奇問。

“說不定認識唄。”老闆忍不住往外探了探頭。

下一瞬,便見開車過來的一家人裏的女孩子跑到華兆春跟前接過醬油,衣著華貴的夫妻倆也朝著華兆春聚了過去。

他們正疑惑著開超貴的美國車回來的一家人到底是誰,華兆春忽然轉頭,朝著他們夫妻倆一邊擺手,一邊大喊道:

“是我弟弟!就是我弟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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