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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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十七章

趙嫿到達禦花園的時候,皇和四皇正穿著衣服泡在荷花池裏,一人頭上蓋著一片翠綠翠綠的大荷葉,兩人笑嘻嘻的互相往對方身上潑水。荷花池的水有些臟,兩人身上現在也都是臟兮兮的。更甚者荷花池下,四皇故意伸腳去絆皇的腳,皇一個站不穩眼看著就要摔下來,弄得旁邊伺候的宮女監頻頻大驚。

而皇眼見自己站不住了,則故意拉著四皇的袖,讓四皇跟著自己一起倒了下來。兩人摔了個倒仰,最後卻互相看著對方出醜,然後指著對方哈哈大笑起來,兩個人漸漸鬨成一團。

而旁邊的宮女監們則著急的看著他們,口中喊道:“皇、四皇,你們快上來,池裏水臟……”

趙嫿看著,整個臉色都沉了下來。在她麵前,皇何曾這麽肆意的開懷過大聲的笑過,能讓兒這麽高興開懷的人不是自己,卻是自己不喜歡的人,這件事無論怎麽看都不覺得是件好事。

她感覺得出來兒這些日對自己的抗拒,在慧明寺的時候,她曾無數次設想過跟兒重新在一起的日,設想中他們會相親相愛的母,母感情融洽的母。可是等回了宮裏才發現,許多事情並不如自己設想中的美好,她的兒差點成了別人的兒,她的兒和她產生了隔閡。

她一心替兒打算,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捧到他的麵前,讓他成為萬人景仰的人,可是為什麽兒卻不明白她的苦心,反而去喜歡親近對他冇安好心的人。

最先發現趙嫿的,是站在岸邊的一個小監,他喊了一聲“娘娘。”,然後鬨在一團的皇和四皇轉過頭來看,這纔看見站在岸邊,臉色有些不大好的趙嫿。

皇見到她,身體有些僵硬,如同做錯事般低下頭來,喊了一聲:“母妃。”但語氣裏更多的又是一種抗拒。七八歲的孩,其實已經開始叛逆了,這個年紀的孩已經會有自己的主意,不大願意聽大人的話。

皇回到臨華宮的這些日,趙嫿並不大準許他去玉福宮,也不喜歡他跟皇玩到一起。每天都將他拘在屋裏讀書,或者教導他一些她自認為十分重要的“道理”。皇雖然冇有表現出來,但心裏早已有些不滿。

其實說實話,皇還是很喜歡讀書的,若冇有興趣所在,他也不會將書讀得這麽好。但這並不表示他喜歡別人逼迫著他讀。自己因為喜歡而讀,和被逼著讀是完全不一樣的。

趙嫿看著他,冇有指責或教訓他什麽,事實上,此時有四皇和其他的宮女監在,她也不會指責和教訓他什麽,就算他們母有什麽,那也是關起門來自己說,絕不對在外人麵前就發作,讓人看了笑話。她語氣平靜的對皇道:“起來,跟母妃回宮去。”聲音裏並聽不出什麽情緒。

皇臉色黯然的低下了頭,頓了一會之後,才邁開了腳。

四皇有些擔憂的拉著皇的衣袖,喊了一聲:“哥。”

皇張開嘴想說什麽,但看到趙嫿越來越沉不住的臉色時,最終什麽也冇說,抽回自己的手,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岸邊走去,然後拉著監的手上了岸。

監怕他濕著身著涼,拿了大衣裹在他的身上。

趙嫿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眼神,轉過身走在前麵。而皇則雙手緊著外麵的衣裳,然後亦步亦趨的跟在趙嫿的後頭。

四皇則站在荷花池裏,眼睛一直擔憂的看著他,直到他身邊的監跟他道:“四殿下,您也上來吧,五月的池水,其實還涼著呢,您別著涼了。”四皇這才收回了眼睛,跟著上了岸。

等回到了臨華宮,趙嫿讓人給皇洗澡換過乾淨的衣裳,又讓他喝過了防感冒的薑湯,這才讓宮女將他帶到跟前來,眼睛直直的望著他,問他道:“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皇低著頭不說話,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

趙嫿繼續道:“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讀書,不要總是和四皇出去玩嗎,為什麽不聽話?”

皇繼續不說話,隻是神情越發的黯然和委屈起來。

趙嫿看著,心裏越發的有些來氣。隻是想到自己和兒的感情裂縫,心有顧忌,卻又不敢將氣發泄出來。

趙嫿忍著生氣,心中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放柔和了些許,然後拉著皇的手道:“旭兒,母妃是為你好。你既不占嫡也不占長,若是再不比別人努力幾分,如何能在你的兄弟當中脫穎而出。”

說著看著他的臉色,仍然冇有緩和過來,便又問道:“你喜歡遊船?”見皇不回答,又接著道:“下次母妃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帶上你的妹妹,我們一家口去,母妃都冇和旭兒去遊過船呢。”

若是冇有前麵的話,聽到趙嫿這樣說,皇或許會很高興。但如今聽到,心情卻淡了些,這算什麽,是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

趙嫿又忍不住語重心長的道:“四皇雖然是你弟弟,但他卻是你徐庶母妃生的,母妃和你妹妹纔是你最親的人。旭兒,你要知道親疏遠別。”

趙嫿看著皇的表情越來越不好,知道再說下去,不僅不能令皇聽進去,反而要起反抗心理,便也冇有再多說,轉而道:“好了,你現在去背誦昨天母妃佈置給你的《史記》高祖本紀一篇,等晚膳過後母妃來檢查,再給你講解內容……”

從回宮後,趙嫿對皇功課的要求,就已經不止在四書五經了,她希望他還能熟讀史記和資治通鑒這樣的史書。讀史書,才能明國家興替,知道治國道理。當然,皇現在的年紀還小,高深的治國道理和史書章,他理解起來或許還有些吃力。但多讀讀多背背總是好的,讀一遍不懂,多幾遍也就多多少少能理解了,在加上有她從旁指導,她相信她的兒會比任何一個皇更適合那個位置,而她也會讓皇

帝相信的。

皇帝厭惡她,卻不會厭惡皇。而皇帝就算再重視嫡庶,也不能不為大齊的千秋基業著想,要是二皇根本負擔不起天下的重任,皇帝也絕對不會將大齊的基業交到他手上。

而皇明顯冇有明白趙嫿的苦心,他隻知道,他又被迫著去做一件他不喜歡的事。他心裏不高興,甚至冇有給趙嫿行禮,直接低著頭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而在另一邊的玉福宮裏,徐鶯也是剝光了四皇的衣裳,將他扔進了浴桶裏,然後挽起袖準備將四皇搓乾淨。

四皇在浴桶裏一邊用手擋在自己下麵,一邊哇哇大叫,十分不滿的道:“母妃,男女有別,我已經長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隨便脫我衣服,你將我看光光我會不好意思的。”

徐鶯其陰險的“嗬嗬”了兩聲,道:“你再大也是我兒,何況六歲算什麽長大了,毛都還冇齊。”說完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好好的坐著,給我老實點。真是越大翅膀越硬了,哪裏玩不好居然跑到荷花池裏去遊泳,裏麵的水臟兮兮的,你也不怕有蛇或有毒的...

蟲。”

四皇糾正她道:“我們冇有在荷花池裏遊泳,我們準備在船上釣魚來著,是穿翻了不小心掉到荷花池裏麵去的。”

徐鶯道:“我還不知道你,肯定是你自己將船打翻的。”

四皇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但還是嘴硬的道:“是船自己翻的,不信你問我身邊的監和宮女。”

徐鶯道:“不用問了,那些人怕早就被你收買好了。”說著瞪了他一眼,道:“小滑頭。”

四皇用毛巾捂著嘴巴,偷偷的笑起來。

徐鶯冇再管他,用胰替他洗著上身和頭髮。等洗完之後,又對他道:“站起來,下身讓我幫你洗一洗。”

四皇拒絕道:“不要,母妃你出去,讓我自己洗。”

徐鶯知道他不好意思,卻反而更加想要故意作弄他,瞥眼看他笑著道:“跟母妃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小時候都是光著身從我肚裏出來的,你身上哪個地方我冇看過。來,快點起來,讓母妃來幫你洗澡澡。”

四皇堅決拒絕道:“不要,我長大了,我要自己洗,要不然讓監給我洗也行。”

徐鶯道:“來嘛,讓母妃替你洗嘛。來來來,再不起來,母妃要撓你癢癢咯。”說完,一雙爪已經準備往他身上去了。

四皇連忙擋住她伸過來的爪,一邊連忙道:“母妃,母妃,你快聽聽,六弟哭了,你還不快點去看看。”

徐鶯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又想蒙我?你母妃又這麽笨嗎?”上次就被這小用這樣的理由騙了一次,這次再上當,她姓就倒過來寫了。

結果這時候,梨香卻從外麵走了進來,對徐鶯道:“娘娘,六皇醒了,正哭著找您呢。”

四皇看著徐鶯,露出一種“看吧,我冇騙你”的表情。

徐鶯看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瓜道:“等一下回來再收拾你。”說完對梨香吩咐道:“好好看著他,讓他將澡洗完。”

等徐鶯將六皇哄好之後,四皇澡也洗完了,正坐在臨窗的小炕上,用外麵照進來的陽光晾頭髮。

徐鶯讓人將煮好的薑湯端來給他喝。

四皇這時候卻一邊喝著薑湯,一邊對徐鶯道:“母妃,你派個人去看看哥唄。”

徐鶯問道:“乾什麽?”

四皇道:“你不知道,今天趙庶母妃看見哥跟我在荷花池的時候,臉色可恐怖了。趙庶母妃這麽凶,我怕哥回去趙庶母妃打他。”

四皇也知道,其實自己母妃跟趙庶母妃有些不睦,趙庶母妃這個人他也挺討厭,讓母妃去插手她管教哥有些不好。但他實在有些擔心,趙庶母妃隻會讓哥什麽都聽她的,還整天逼著他唸書,哥有這樣一個母妃其實很倒黴的,所以他跟徐鶯出主意道:“你就裝作讓人去給哥送薑湯,萬一趙庶母妃正在教訓哥,你就讓人說剛剛父皇還誇讚哥來著,趙庶母妃聽了,肯定就不好意思再教訓哥了。”總不能說父皇這邊剛誇讚哥,那邊趙庶母妃就教訓哥吧,這不是跟父皇對著乾嗎。

徐鶯看了他一眼,道:“小小年紀,小心眼倒是挺多。”

四皇卻催著徐鶯道:“你快叫人去,免得去晚了,趙庶母妃將哥給打死了。”

徐鶯歎了口氣,道:“放心吧,早就讓人去看過了,你趙庶母妃並冇有很嚴厲的教訓你哥。你趙庶母妃是你哥的親生母親,怎麽可能捨得打傷他。”

四皇鬆了一口氣,聽著徐鶯的話又接著道:“那可不一定,你不知道趙庶母妃離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多可怕。還有趙庶母妃老是不許哥做這又不許做那的,也不準他跟我一起。她還讓哥背很多的書,我看哥背書都背傻了。”說著歎了一口氣,道:“哥真可憐。”

徐鶯其實也是有些同情皇,撇開其他的不說,趙嫿教育皇的事情上,有點像是現代那種望成龍望女成鳳,用棍將兒女兒打上清華北大的那種虎爸虎媽——想要兒出息了,然後就失了了。

不過同情歸同情,這種事情也不是她能隨意插手的。插手了還要被趙嫿懷疑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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