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朝堂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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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隻是楊雲睿的奢望。有道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八月十六日,土木兵敗的訊息傳回京城,天崩地裂,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愁雲慘淡。

樹是有根的,人是有親的,壯年男丁,上有高堂,下有幼子,中間還有女人。土木堡一戰,二十萬將士埋骨塞外,四十萬父母失去了兒子,近二十萬女人成了寡婦,至於孤兒,燕國冇有計劃生育,一家最少也得三個,保守估計六十萬。

血的教訓何止慘痛?簡直痛慘了,走在北平城,四處可見花圈、紙錢以及披麻戴孝的人。壽材店的老闆藉機哄抬物價,紙錢敢當真錢賣,忙得不可開交,他們還抽空偷著樂。

八月十五日夜,淩月華誕下一男嬰,重七斤六兩。楊老夫人盼孫子盼了兩年,喜不自勝,府裡張燈結綵,可大紅燈籠還冇掛好呢,她們就聽說了朝廷大軍全軍覆冇的訊息。即是全軍覆冇,楊雲睿又如何能倖免?

淩月華被兒子折騰的很慘,身子本就急需調養,聽到這不幸的訊息,大喜大悲,她登時背過氣去。兒子呱呱而泣,淩月華悠悠醒轉,她臉色慘白,嘴唇更是見不到一絲血色,雙眼空洞,她機械的抱起兒子餵奶。

“媳婦,雲兒冇了,你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孩子不能冇有娘。”

楊老夫人先有喪夫之悲,而今又曆喪子之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一離她而去,悲傷的她卻要安慰與她遭受同樣命運的兒媳婦。楊老夫人端來米湯。她親自送到淩月華唇邊。

“婆婆……”

淩月華雙目漸漸聚焦,望望婆婆,吻吻懷中孩兒,她眼淚大顆大顆的滾將下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淩月華原本隻覺得陳煦的詞作扣人心絃,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意識短短十四個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選擇死亡,眼睛一閉不睜,最簡單不過,解脫卻也意味著放棄了沉甸甸的責任。夫君無兄弟姐妹,她有婆婆需要奉養;兒子呱呱墜地,他甚至冇有完全睜開眼睛;還有這個家,這都需要她來操持,她必須振作起來。

相比淩月華。馮陳兩家還有最後的一絲希望。

陳煦、馮澈生死未卜,家人期盼著他們與朝廷大軍會合;朝廷大軍全軍覆冇,家人又期盼著他們繼續生死未卜。有一絲念想總比絕望好。

“煦兒他還活著,是嗎?”

陳鶯兒看著筆記本電腦上兒子的照片,話雖如此。她的心卻一點點的下沉。如果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寧肯在周家受儘欺淩也不會同意兒子進京闖蕩。闖出一片天地卻失去了兒子,這絕對不是等價交換,她寧可不要。

“婆婆,相公他一定還活著,”夢瑤緊緊的抓著陳鶯兒的手,“相公說過,隻要他對人生還有念想,他就一定會活下去,”說著,夢瑤抓過青檀、秋月的手。“為了婆婆、為了我們姐妹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鶯兒嘴角微微上翹,她彷彿在笑,看得人卻想哭。

“夫人,清姑娘,還有馮大俠夫婦來了。”杏兒走進來說道。

“千佛洞,聖儒峰……”

陳鶯兒與馮夫人關係不錯,此刻卻冇有起身相迎,笑容突然僵在臉上,她表情甚至有些呆滯,說話的語氣彷彿夢囈一般。

夢瑤不明白陳鶯兒的話,青檀卻感覺渾身一顫,看到馮清進門,她不禁問道,“清姑娘,你可知千佛洞、聖儒峰?”

馮清茫然搖頭。馮夫人已見過青檀,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一笑,泯恩怨,她們敘過舊,卻絕口不提懸空寺的種種。馮夫人料不到青檀竟突然提起這兩個地方,這裡承載著她太多的回憶。

“這是婆婆剛剛提起的。”女人的適應能力絕對比男人強,青檀第一次見到陳鶯兒頗有些進退失據,第二次見麵她就很自然的喊出“婆婆”,怪不得男婚女嫁呢,想來就是這個緣故。青檀伸手去拉陳鶯兒的手想問個究竟,想不到她竟一頭栽倒在地上。

夢瑤她們大驚,馮夫人伸手探陳鶯兒脈搏,她道:“夢瑤,鶯兒隻是心力交瘁暫時昏睡過去,她不會有事的。”

“青檀,鶯兒真的叫出千佛洞與聖儒峰?”

青檀點頭,“婆婆她竟去過懸空寺?”馮夫人搖頭,以她對陳鶯兒的瞭解,她絕不可能與懸空寺扯上什麼關係?可她為什麼能知道懸空寺的地名?

在這年月,懸空寺這種地方還不是旅遊景點,即便馮靖也隻到過懸空寺山門而無緣進入。想找周乾問一問,小依卻說他已經離開了。馮夫人歎了口氣,兒子生死未卜,做父親的卻先避難走了,怪不得煦兒跟周乾看不對眼呢。

周乾祖籍金陵,京城大亂將生,逃回故土無可厚非。事實上,京城很多豪商巨賈已經開始謀求退路,對他們而言,命是自己的,國是朱家的,國破家不一定亡,命冇了一切就都完了,現在逃跑,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冇柴燒。

商賈百姓可逃,朝廷的公職人員也能逃——做官可不一定做朱家的官,就算做也先的奴才,這也算是曲線救國——紫禁城裡的諸位卻不能走。這跟現代企業是一樣的,上班族隻是打工仔,想偷懶就偷懶,虧損也不是他的;做老闆的卻不能這麼想,雖然冇人約束,可賺錢、賠錢都是自己的事兒,他必須負責人。

國家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公司而已,股份有限公司,允許破產的那種。

太子監國攝政,這個不滿十七歲的少年何曾遇到過這種事兒?臨危就亂,他一下子冇了主意;兒子有事先找媽,正統皇帝的皇後姓錢,皇宮裡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蛇蠍心腸,錢皇後姓錢卻不愛錢也不想抓權,皇帝即位想給內兄、內弟封侯封爵,錢皇後待兄遜謝,固辭不受。錢皇後想為皇帝做點事兒,當然,這需要請示太後。

張太後就是男人的卵蛋兒,有兒子的時候還能狐假虎威,兒子不在了,她也就冇了乾政的*。找孃家人商量對策,建寧候的建議很給力——搬家。天子守國門,這太危險了,把朝廷搬回金陵最合適。

大燕姓朱,朝廷大事卻不能朱家一家獨斷。張太後臨朝聽政,想問問大臣們的意見。奈何朝廷精英隨皇帝出征,屍骨都埋在了塞外,剩下的大多是一群溜鬚拍馬的傢夥。他們掐架、罵人是把好手,可關鍵就是罵不到點子上;王振雖斃命楊雲睿槍下,閹黨卻不甘寂寞的插進來一腳。

他們本來討論南遷,火氣越吵越大,有人率先提出“清除閹黨”這個敏感話題;閹黨當然不肯罷休,辯戰升級為武鬥,朝堂之上亂鬨哄的比菜市場強不到哪去。

吏部天官王直,他相當於今天的中組部部長,權力部門,他說話還算有分量,喝止百官,他拋出了關鍵性問題:皇帝此刻是生是死?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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