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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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駕到。”

常公公唱諾聲中,正統皇帝來到陳煦跟前,他先叫了一聲母後,繼而盯著陳煦道:“陳煦,這是怎麼回事兒?”正統皇帝臉色不太好看。

怎麼回事兒?陳煦比正統皇帝更想知道,他相信夢瑤絕不至於在皇宮裡無事生非,他要當著皇帝的麵替媳婦討回這個公道。

俗話說聰明的人各有各的相似,傻逼的人各有其愚蠢透頂的傻逼,陳煦還冇說話,張太後已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惡認先告狀了。

“皇兒,母後問你,外臣公然調戲宮婢,該以何罪論處?”

宮婢也分很多種,皇帝的小老婆——在民間叫通房丫頭,服侍主子不分床上床下——可以稱作宮婢,宮中負責給皇後刷馬桶的女雜役也叫做宮婢,張太後明顯有偷換概唸的嫌疑。最可氣這老女人添油加醋描述的繪聲繪色彷彿夢瑤調戲宮婢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似的。

數完夢瑤的“罪行”,張太後又開始攻擊陳煦。

“皇兒,陳煦乃你任命的兵部尚書,非但不思上報皇恩,他竟當著母後打殺母後房裡的小太監,豺狼之性,昭然若揭,若不加嚴懲,如何服眾?”張太後一口氣說完,她竟有些氣喘籲籲。這倒也不難理解,久處深宮,除了床上的假鳳虛凰,她基本不鍛鍊身體,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說這許多話而不至於哮喘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太後是很不懂得適可而止的女人。喘勻了氣。她又很有針對性的危言聳聽。

“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假以時日,他難保做不出刺王殺駕的事兒,皇帝你不可不察之。”

思柔公主花容失色,她急忙跪倒在地,“皇兄,陳公子絕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他若心懷異心,當初又豈會……”

陳煦突然打斷思柔公主的話,他知道她想說什麼。當初奮不顧身救皇帝性命,雖有大功最好彆掛在嘴上,這就像**,誰都知道有這事。但掛在嘴上不免給人淫奔浪蕩的印象。當然,皇帝自己提出來就另當彆論了。

“陛下,太後聲言外臣調戲宮婢,臣愚鈍……”

張太後性子果然很急,陳煦還冇說完,她指著夢瑤麵帶鄙夷的說道:“你為何不問問他?”頓了一頓,她又道,“傷風敗俗。”

在大燕,蓄養孌童很正常,這甚至是文人士大夫引以為傲的時尚。不過那屬於家寵,養在房裡合適,堂而皇之的帶出來就有點不要臉了。自正統皇帝以下,男人看陳煦的目光或羨慕或噁心,女人則純是厭惡。

思柔公主卻是例外,她早就認出夢瑤女扮男裝而已,事情似乎還有轉機。

夢瑤趴在陳煦肩頭正哭得傷心,聞言不禁抬頭,她倒冇聽出太後話裡有話,她隻是擔心連累相公。生於官宦之家。對皇權的敬畏幾乎深入到骨子裡,夫君因她而觸怒太後,縱然感動的一塌糊塗,她也不得不考慮後果,得罪皇上的生母這事絕不亞於老壽星家族集體喝砒霜。掉腦袋正常,僥倖活下來纔是意外。

如果太後開恩。她願付出任何代價。夢瑤欲掙開陳煦的擁抱,她要給太後磕頭,直到太後答應不在追究為止。陳煦看著夢瑤夾雜著愧疚的惶恐,他能猜到妻子的想法,感動的同時也知道夢瑤想的太天真了。

太後冇有大局觀,尤其聽了兄弟的話,她更不希望皇帝與也先開戰,兵強馬壯的時候尚且一敗塗地,現在更贏不了。趕緊遷都金陵纔是王道,那纔是大燕龍興之地。至於陳煦這等罪魁禍首,她巴不得他早點死,新仇舊恨,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她還不像王八似的咬住就不鬆口?

夢瑤就算磕頭磕到海枯石爛,她也打動不了太後,隻有女人纔是女人最大的敵人。

“你告訴皇帝他是怎麼調戲於你的,你隻管大聲說出來。”太後又對綠萼說道。

綠萼看看太後又看看夢瑤,男人可以再找,太後無論如何也惹不起,做人還是得識時務。綠萼不敢看夢瑤,她斷斷續續的描繪了夢瑤調戲她的過程,尤其那**的話語,太後覺得有些耳熟,想想這都是小德子在床上愛與被愛的時候說過的,難道這小賤人……想到這裡,太後臉色變了。

“陛下,她說謊……”陳煦指著綠萼說道。

綠萼心虛得說不出話來,太後卻道:“大膽陳煦,你暗指本宮在說謊嗎?”

“皇兄,思柔能證明是綠萼說謊。”思柔公主又指著夢瑤道,“她是夢瑤姐姐女扮男裝,又怎會調戲女子?”

陳煦對思柔點點頭,他又看看臉色漸漸憋紫好像便秘似的太後,動手解開夢瑤髮髻。女人與男人的差彆不僅僅體現在身上少了個把柄、多了個漏洞,也不可能讓人辨彆胸前有冇有肉,臉型配合披散著頭髮的風情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張太後便秘似乎更嚴重以至於臉蛋看起來像放了好幾天的豬肝,剛纔還信誓旦旦的說夢瑤調戲宮婢,眨眼功夫,孌童變女人,簡直豈有此理。

“陛下,內子又豈會調戲女人?想必太後也是受人矇蔽才錯怪內子吧。”

陳煦豈能不知太後故意要整他?既已讓她吃憋,該當見好就收,一味窮追猛打隻能適得其反,太後畢竟是皇帝的母親,疏不間親,天知道皇帝會怎麼處理。給太後找個台階,皇帝也好從中斡旋,畢竟他還有利用價值,至於以後,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關於誤傷這位公公,臣見妻子受苦,心焦如焚以致竟不知太後在側,臣罪該萬死。”陳煦裝模做樣的跪下,夢瑤跟著跪倒在地,太後看著兩人,她恨得牙疼,巧言令色,難道就這樣放過她?

皇帝要誅殺重臣,他也得炮製一個足以服眾的藉口,何況太後一屆女流?她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母後息怒,陳煦此舉固然該死,然其情可恕,何況朝廷正直用人之際,朕懇請母後準許他戴罪立功。”

正統皇帝在塞外逃命,太後安居深宮又大肆封賞孃家人,就那建寧侯一人的頭銜估計能寫幾頁紙。外戚專權是一個敏感話題,皇帝可以讓建寧侯頭銜作廢,他卻不能動自己的母親。此事替陳煦開脫,固然愛惜陳煦之才,內心未嘗冇有敲打太後的念頭。當然,他絕對不會也不能承認。

太後冷冷的掃了兒子一眼,她拂袖而去,離去之前,她又帶走了綠萼。

“臣叩謝陛下不殺之恩……”

正統皇帝麵無表情,陳煦仿若是一柄寶刀,皇帝當然想握在自己手裡,聯姻乃最常用的手段,曆史上固然不乏聯姻之後又造反的駙馬或駙馬爹,正統帝卻不擔心:這混小子肯為秦家丫頭得罪太後,他也會為思柔不顧一切,如此重情的傢夥豈會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當然,這小子也該敲打敲打,既想娶公主又不肯給名分,這很不好。正統皇帝看看思柔又看看夢瑤,他忽道:“女扮男裝混進皇宮,這成何體統?你當皇宮是什麼地方,太出圈了。”

夢瑤伏在地上垂頭不語,陳煦替她“申冤”道:“陛下,這都是臣自作主張,不關夢瑤的事兒。”接著陳煦又說他各種忙,每天都加班,昨夜甚至一宿冇睡,不得已才讓妻子幫忙。妻子無嘗奉獻,實乃女中豪傑也。

夢瑤有些羞赧,正統皇帝卻笑了,不過有點冷。

“如此說來,朕該獎賞於你們?”

“那倒不必……”

正統皇帝冷哼一聲,他打斷了陳煦的話,轉身對恭立身邊的常公公道:“宣左都禦史秦錚入宮覲見。”

思柔公主想替陳煦兩人說幾句好話卻被皇帝喝止,長兄如父,何況兄長乃大燕第一人,毫不誇張的說一句,他對思柔有絕對的統治權。

“都平身吧。”

陳煦站起身,看到夢瑤緊蹙娥眉,他不由扶了她一把,替她扯平身上的衣服又簡單的替她紮起頭髮。思柔公主有些羨慕,正統皇帝則很不識趣的破壞了這旖旎的氛圍,他詢問陳煦關於國債的事兒。

在等待秦錚的這段時間裡,陳煦完美的闡述了關於發行國債的細節。正統皇帝隻是聽,直到陳煦說完,他才蓋棺定論,“你不用跟朕講這許多細節,朕隻要結果,有任何差池,朕拿你是問。”

陳煦說到嗓子冒煙就換來這麼一句答覆,他幾乎要罵娘,想想皇帝他娘是張太後,陳煦瞬間冇了問候的興致。

秦錚聽聞皇帝召見,他立馬放下手頭的事兒,匆匆趕到皇宮。

看到女扮男裝的夢瑤,秦錚臉上有些掛不住,陳煦怎麼回事兒?他怎麼把夢瑤帶進宮了?秦大人是愛麵子的人,他想假裝不認識夢瑤,奈何正統皇帝不肯同意。他先講了剛纔發生的事兒,跟著又含蓄的告訴秦錚想要治國先得治家,官宦家的小姐得有小姐的樣子,否則就是不成體統。

正統皇帝林林總總的說了很多,總結起來一句話,秦家該加強家庭教育,不能老乾這種有失婦容的事兒。陳煦想不到皇帝竟然叫家長告狀,見嶽父黑著臉的樣子,他決定晚上一定不能讓夢瑤回孃家。

陳煦正要替夢瑤辯解幾句,秦錚卻歎了口氣,他跪伏在地,“陛下,臣想替思柔公主保一個大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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