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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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家大房二子,老大隻知讀聖賢書,滿口子曰詩雲,入國子監還得祖宗的蔭庇,年前參加鄉試,毫無懸唸的落第,但他敗而不餒,頗有屢敗屢戰的雄心;老二酷愛舞刀弄槍,自幼拜在劍嶽宗門下,他一貫是腦袋進玉米糊的那種衙內,學了兩手三腳貓的劍法就敢自稱天下無敵——宗門都知道他是寧國公的孫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同門誰不給他幾分薄麵?

自從挑釁大姐被狠狠的教訓過幾次,他的自傲稍稍收斂,屈居天下第二。此時心虛,他先撇清自己嫌疑,再看大姐已經不在跟前。

陳煦被丫鬟婆子們用木棒拉上岸,大頭心裡鬆口氣,“撲通”一聲,他又掉進水裡。這傢夥像個大狗熊似的掙紮、浮沉,大聲叫救命。

“這傢夥也是個旱鴨子,快點把他也拉上來。”

陳煦左臂脫臼,折騰到現在,痛到麻木,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在風中打個哆嗦,他急喘兩口粗氣,對身邊的丫鬟們說道。

秋月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秀髮又是水又是泥,衣衫緊緊貼在身上,身體曲線浮凸,小肚子鼓鼓的,看來冇少喝水。

“醒醒,快點醒醒!”

陳煦拍著秋月的臉,用手指探她鼻息,心中愕然:這就冇氣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大小姐!”

丫鬟婆子們紛紛避開,淩月華走到陳煦跟前,“是你?”接著低頭,“秋月?她怎麼會掉進河裡?”

淩月華不愧女中豪傑,她竟然蹲下身將手指探到秋月鼻端,“冇有氣息了?”

大頭聞言,如喪考妣,他不顧身上泥水,連滾帶爬的來到陳煦身邊,看看大小姐看看被淹死的秋月,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講了出來,“大小姐,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小的被二少爺的惡狗追著跑,不小心把秋月姑娘撞進河裡……”

“你閉嘴!”陳煦喝道:“快抓住我的左臂彆動。”

大頭依言而行,淩月華詫異的抬頭,他的話彷彿就是命令能讓人無條件的遵從,這小傢夥真是府裡小廝?接下來的動作讓她睜大了眼睛:陳煦軟綿綿的左臂被大頭抱住,身體一拉一推,隻聽一聲脆響,在旁觀丫鬟、婆子的驚呼聲中,他手臂已能活動自如。

這怎麼可能?

陳煦冇有理會旁人的詫異,主要是顧不上,他專揀秋月身上的*部位,翻過來調過去的拍拍打打像極了猥褻流的淫賊。

“你在乾什麼?!”

淩月華很生氣,你長得像姑娘也不能真當自己是姑娘啊,何況秋月已然冇了氣息,你難道要她死了也不得安寧?

陳煦不答,他一邊有規律的按壓秋月胸腔一邊打量四周的人,除了丫鬟、婆子就大頭一個男人。他很尊敬他,於是衝他揮揮手,“你,一邊去。”

“你到底想乾什麼?”

淩月華再一次問道,陳煦用實際行動回答,他直接撕開秋月胸前衣襟,有規律的按壓胸腔的同時他還把嘴巴湊到人家嘴上……

“來人,把這淫賊給我拖出去……”

話音落地,本該“死掉”的秋月張口噴出一口水,她竟慢慢睜開了眼睛。

“鬼啊!”不知哪個大喊了一聲,有婆子聞風而逃。

“秋月姑娘死不瞑目,她詐屍複仇來了。”

“被這挺俊俏的小廝非禮,秋月一定逼死他,然後兩人做一對同命鴛鴦……”

你說這女人嘴巴怎麼這麼毒?

淩月華當然不信秋月“詐屍”,彎腰蹲在兩人身邊,纖纖素手搭在秋月腕上,秋月真的活過來了,他是怎麼做到的?淩月華注視陳煦,但見他一隻手還插在人家姑孃的衣襟裡。

“你是?”

秋月此刻隻覺口鼻辛辣般刺痛,腹中脹痛,精神恍惚彷彿做夢一般,冷風一吹,她情不自禁的抓住胸口衣襟,這時她才發現衣襟裡的那一隻手。

“小妹妹,你在做什麼?”秋月有氣無力的問。

陳煦抽回右手,抹去臉上的水珠,“我是男人!”

秋月愣了一愣,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啪”的一聲,揚手就是一巴掌。

陳煦捂著臉,“我是女的。”

淩月華:“……”

秋月被丫鬟攙扶著回房,淩月華一肚子的疑問,看陳煦瘦骨嶙峋、瑟瑟發抖的樣子,她覺得不方便追問:“你先回去洗個熱水澡、換件衣服,要是染了風寒就麻煩了。”

風寒?陳煦驀然想起還有件事冇做,破廟裡那不男不女的傢夥還在那兒晾著呢。

“大頭,那畜生呢?”

躲在一邊的大頭怯怯的走過來,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狼狗。

“我不是說這個畜生,我說的是放狗的那個,就是你說的那什麼什麼二公子。”

陳煦口中的畜生指的是二公子淩日,大頭看看臉色不太好看的大小姐,他冇敢說。

淩月華不笨,想到剛纔淩日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老夫人一再強調要寬待下人,他怎麼就屢教不改?

“你們先回去,如果真是二公子有錯在先,我一定稟明父親嚴懲。”

有些事情可聽不一定可信,陳煦隻是看看地上的狼狗,“大頭,咱們晚上吃頓狗肉。”

大頭瑟縮著不敢上前,要知道那可是二公子的愛犬,吃了他的狗就等於吃了他的肉啊。

“你怕什麼啊?這畜生弄得我們跟落湯雞似的,難道還不該吃頓肉?”陳煦說著揮動左臂,“大小姐,你說是嗎?”

淩月華竟然點頭,“你的左臂還疼嗎?”

陳煦笑著說:“疼啊疼的就習慣了,要不這樣,你代你弟弟賠我精神損失費、見義勇為救人費共計一百兩銀子外加這條狗,我暫時不予追究。”

一百兩?大小姐還冇說話,她身邊的丫鬟急了。

“你這是訛人,一百兩銀子足夠一般人家好幾年的花銷。”

“人命關天,難道還抵不上一百兩銀子?”陳煦反問。

“小菊住嘴!”淩月華橫了小菊一眼,她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這銀票是你救秋月性命的代價。”

陳煦微微一笑,這位大小姐不簡單啊。

“我可以理解為被狗追殺的精神損失費五十兩、救人的代價五十兩,咱們兩不相欠。”

“果真如此?那我倒要問你,難道冇有人告訴你們外院小廝不許踏進內宅?”

“大小姐……”大頭惶恐。

陳煦臉上一澹敝猩塹潰胺鵂醫倉諫降齲錳黴偽匾緯芍貧壬係鈉縭櫻俊p> “你這是強詞奪理。”

“作為一個試用期的臨時工,偶爾犯點錯誤也是允許的吧?”

淩月華:“……”

小菊不滿的看著陳煦兩人外加一條死狗的背影嘟囔道:“小姐,他簡直就是耍賴。”

“耍賴?就算耍賴,他也絕不簡單,”頓了一頓,淩月華續道:“你見過哪個小廝敢跟我這般耍賴?還有他接骨的手法,救人的方法,大燕有幾人能做到?”

“小姐,你說她是怎麼把人救活的?”

“我也不知道。”

“那你說他胳膊那樣折騰,痛不痛啊?”

“傷筋動骨豈會不疼?他的忍耐力非同小可啊。”

這時有丫鬟來報說:“夢瑤小姐來了。”

“快請。”淩月華如此說道。

陳煦二人走到內宅的入口,他們邂逅了一個絕美的女子,身著白色百褶裙,白色交領中衣套穿淺紫色繡折枝梅花的無袖上襦,外麵披著白色綠萼梅刺繡的鬥篷,看她的容顏、身段,陳煦不僅想到了宋玉那句: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陳煦所見之女子,母親是極美的,她的美帶著逆來順受的嬌柔;青檀是極美的,她的美讓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淩家大小姐是極美的,不過她的美因為生命中烙下“已婚”的烙印而打了折扣;眼前女子的美卻是美到他的心裡。

女子隻是有些詫異的看著陳煦一眼,隨即擦肩而過。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隻為換取今生的擦肩而過,至少他們前世有緣,陳煦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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