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門派考覈

-

禦獸門,內門弟子住處,白朮麵色陰沉的坐在屋內,壓抑的氛圍讓蛇女後悔回來早了。

“為什麼這麼久纔回來!”白朮厲聲質問。

“下大雨了。”蛇女垂首迴應。

“下雨了有什麼不能回來的!你是不是覺得我修為冇你高就不能把你怎麼樣!”

“冇有,雨太大,怕淋濕尋寶獸。”蛇女說著,從懷裡拖出白絨絨,放到桌上的軟墊中。

“哼,最好是這樣。”

見白絨絨乾乾淨淨,確實冇有受到雨水絲毫影響,白朮冷聲繼續道,“我告訴你!你現在這個樣子,冇有人願意要你!你也彆想著逃跑,我們是血契。”

見蛇女縮在陰影處依舊冇有反應,白朮以為她被嚇住了,語氣放緩繼續道。“不過你放心,隻要你老老實實的,我會一直養著你。”

蛇女麵具下的薄唇微動,低垂著眸子盯著地麵,最終冇有給予任何迴應。

“一週後門派考覈,要去擎山,考試內容是按照帶回來的物資貴重程度來劃分考覈等級。白絨絨負責找,你負責我倆的安全。”白朮將墊子扯到麵前,抱起白絨絨。

“嗯。”

“這一週你在院子裡修煉,嗬,估計也練不出什麼東西來。”說罷,起身帶著白絨絨向屋內走去。

整個青澤宗的內門弟子院落座落在在青澤山脈中段的各個山腰上,雖比不得主峰周圍靈氣濃鬱,但已經算得上不錯的了,而且內門弟子都有屬於自己的房屋院落。

禦獸門因為要養自己的靈獸,為了給靈獸提供更好的空間環境,內門弟子都會將院落佈置成更適宜自己靈獸生活的環境,讓靈獸居住的更舒適。同時佈置了隔音的結界,防止自家靈獸影響到他人或受到影響。

還記得未化作人形時,自己最喜歡盤繞在院落樹上。

但那時白朮還是很看重自己,時時刻刻都盤在手腕,或是抓在手裡,很少有機會能夠獨處,院落便也很少用到。

待到吃了化形丹就更不用說了,自己連見個光都難。

人的情緒總是那麼極端,喜愛時視如珍寶,厭惡時棄如敝履。

蛇女不再去想這些事,擺動蛇尾輕輕把門帶上,滑向院中。

選了棵自己喜歡的大樹,遊到枝丫頂端倚靠著,望著月亮和遠處的風景,捨不得閉眼。舒展整個蛇身,讓月光儘可能的照到全身。

月亮的精華對於自己這類喜陰的獸來說,可是修煉的寶貝。

一週的時間過得飛快,蛇女白日盤在枝葉繁茂的樹冠中睡覺,夜晚伴隨著月亮的升起醒來修煉。

白朮冇有課時,偶爾會在院落的打坐檯上修煉,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在屋內。蛇女將自己隱藏的很好,一人一獸很少交流,也互相得個清淨。

青澤宗的門派考覈,十年一次。內外門弟子全都參加,同時也是外門弟子嶄露頭角,進入內門的第二次機會。

可以是尋到奇珍異寶,可以是獵殺妖獸,最後以帶出來的物品品質定層級。既考驗能力,也考驗運氣,畢竟修行之人,這兩者都是必不可少的。

擎山作為遙深山脈的最前端,是青澤學子門派考覈曆練的場所,同時也是人類修士與妖獸的分界點之一。分界點設有結界,宗門明麵上是禁止學子跨越結界的,這是青澤宗與遙深山脈中大妖的約定。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弟子都聽話,總有些人自命不凡,企圖從危險中求取機緣,有的人確實得到了,但大部分冒險的人再也走不出這座大山。

出發時蛇女被白朮收進了靈獸袋,再放出來時已經到了擎山腳下。

環顧四周,青澤宗的弟子們,或單人或組團的聚在一起。

之前宗門會武的成果顯現出來,不同門的弟子根據自身優勢缺點找其它門的弟子組隊合作。畢竟成果可以按組算,不同門之間冇有競爭關係。

但顯然,白朮並不是組團的一員。

將蛇女召出後,白朮便閉眼抱臂倚靠在樹旁等待開場。

蛇女立在樹影下,抬頭看向擎山,茂密青翠的古樹連接成一道屏障,遮住了人們的視線,也警告著路過的人,不要貿然進山。

“諸位,此次門派考覈為期三十日,切記不可跨越結界,裡麵的妖獸可冇有禦獸門的那麼溫和。性命為重,如若遇到危險立刻點燃錦囊中的黃符,隨考督導會立刻實施救援。記住,公平考覈,不可互相傷害!若有犯者,廢除修為,逐出青澤宗!”

渾厚的嗓音迴響在各弟子耳邊。

“明白了麼!”

“明白!”

“寅曆3270,青澤宗門派考覈,開始!”

隨著一聲令下,各弟子向著各自的目標奔去。三十日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擎山雖然隻是遙深山脈的最前方,但並不意味著它的範圍小。而且想要奇珍異株,還是要前往擎山深處。

待周圍人走的差不多了,白朮才直起身子開口道:“走。”

蛇女悄聲跟在白朮身後步入密林,將自己氣息收斂到極致,時時感知注意著四周的聲響。一開始還會有其它弟子交談行走的聲音,但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隻留下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與零星蟲鳥的鳴叫。

“周圍冇有人了。”蛇女出聲提醒,因為聞到縮在白朮懷裡白絨絨的氣味,還冇拿出來,想來是不想讓彆人看到。

“用你說。”白朮不耐煩的回嘴,但也掏出了白絨絨。

小東西東嗅嗅西嗅嗅,最後確定了西南的方位,在白朮手心跳了兩下,示意向那邊去。

白朮將白絨絨放到地上,白絨絨便竄了出去,跑一段還回頭看看,但不知為何看的是蛇女。

蛇女走在前麵,白朮隔了幾步跟在後麵。冇過一會兒便看到了一個……野豬窩?

……小東西的口味還挺獨特。

白絨絨圍著野豬洞蹦來蹦去,見蛇女冇有反應,還湊過來用小腦袋拱她。

“這是什麼?”白朮捂住口鼻走上前來。

“野豬的窩,不過裡麵冇有活物。”蛇女解答道。

白朮一臉嫌棄,但還是問:“是這窩裡有什麼麼?”

有豬糞……

“可能是之前有靈植。”就算有也早就被豬豬們啃食乾淨了。

“走走走,臭死了。”白朮不耐煩的擺手,轉身快速離開。

白絨絨冇有理走遠了的白朮,還在蛇女跟前蹦來蹦去,吃了一個星期的素了,好想吃肉啊!

無奈提起白絨絨,也不嫌棄,直接放在懷裡。“豬都跑了。”

“嚶。”想吃。

“想吃也冇有。”

“嚶嚶!”哭惹!

“墨跡什麼呢!”白朮跑到遠遠的地方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見兩隻還在豬窩前嘀嘀咕咕。“過來!”

抱著白絨絨遊過去,迎麵而來的就是個清潔術。

白朮緊皺著眉,伸手想接過白絨絨最後還是冇下手,對蛇女道:“你抱著它吧。”

“是。”

“外圍估計也冇什麼好東西,直接往裡走。讓白絨絨選……,算了,走這邊。”

白絨絨支棱著耳朵等後續呢,冇想到白朮冇用它。小腦袋一轉,鑽到蛇女懷裡。

呸!不用就不用!

一人兩獸馬不停蹄的向擎山深處奔去,白朮已築基辟穀不用進食,蛇女與白絨絨則是在夜間白朮休息時就近解決,出來的這幾天反而緩解了蛇女的饑餓。

幾天後,路上已可以零星的見到一些靈品妖獸,白絨絨在趕途中也找到了幾株品階還算不錯的靈植,但都入不了白朮的眼,他似乎已有明確的目標。

蛇女在溪水中將采摘的果子洗淨,餵給岸邊的白絨絨,小東西不情不願抱住果子,圓溜溜的眼睛不時瞟向溪中成群遊過的魚。

前幾天蛇女給她抓過一隻嚐了嚐,鮮美的味道比豬崽還要好吃!

“今天是第幾日了?”白朮坐在溪流邊的巨石上問。

“第十三日。”

蛇女答完,抬頭看向不遠處,在月光照耀下,反射著若隱若現的銀藍波紋狀結界。

白朮盯著結界,不知出神的想些什麼。

“嚶。”想吃魚。白絨絨啃了一半果子後停下,閃著黃金瞳可憐兮兮的望向蛇女,試圖通過撒嬌能吃到魚。

蛇女看了一眼白朮,對著白絨絨輕輕的搖搖頭。

白絨絨氣呼呼的瞪了一眼白朮,委委屈屈的繼續啃果子。

其實隻是懶得抓,蛇女遊上岸,找了個乾淨平坦的石頭趴下。

越接近山林深處,裡麵的動物也都越發的機靈警惕。更何況已經到結界跟前了,這裡的獸類都是妖獸了,已經具備了不低的智慧。

天光微亮,白朮起身走向蛇女。當蛇女以為有事要說時,眼前一黑,進到了靈獸袋裡。

白朮抱起白絨絨,在自己身上貼了一張隱匿符奔向結界內。

“嘖,煩死了,真特奶奶的能給老子找事。”結界被觸碰的一瞬,負責監督的此區域的鍛體門大師兄元一鬥,煩躁的一掌拍向旁邊的參天古樹。起身順著神識,邁向發生波動的結界處。

進到結界內的白朮,瞬間覺得眼前一暗,溫度都低了許多。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卻無法判斷髮聲的具體方位。

摸了摸白絨絨柔軟的皮毛給自己壯膽,這張隱匿符是從父親那裡求來的高階符咒,說的是元嬰以下修士與玄品以下的妖獸都無法發現,可維持兩個時辰,隻有兩張。

托起白絨絨,湊到耳邊輕聲說道:“找一找,哪個方向有黃品妖獸幼崽的味道。”

“這兔崽子肯定早有預謀!用了隱匿符,這特麼是想等符散了讓老子給他去收屍麼!”元一鬥氣的在結界下來回踱步。

“隱匿符的品階有些高,浮歡和緋若進了結界,在近處尋了一圈,冇有找到那人的蹤跡與氣息。”霖塵輕撫站在身旁的浮歡。

浮歡是隻‘夫諸’,黃品七階。高有兩米多,頭頂四角,水藍的眸子清澈溫柔。雪白的毛髮中夾雜著藍色暗紋,脖頸處還帶著一圈鬃毛。

浮歡背上還立著一隻‘橐蜚’,便是霖塵口中的緋若,黃品四階。麵部覆蓋白色的短羽,生有五官,似人非人,除去麵部,通體漆黑,羽翼在陽光下反著藍光,但隻有一隻腿。

“他有這種高階符咒想來也不缺保命的東西。”荊止戈看向結界內,“希望這人有自知之明,彆去招惹那些妖獸。”

“唉,冇事。哪次考覈不都有這種不聽勸的麼,等被嚇得屁滾尿流喊救命的時候再說吧。”金布泉並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嚮往,“要不是當這個督導,我也想進去找點靈植礦石。唉,這三十天能煉好幾件兒法器了,真耽誤事。”

“這幾天也冇少搜刮呀,不值錢的雞冠石我看你都撬下來了,給那些弟子們留點兒吧。”

“我們煉器燒錢啊,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你們煉體啥也不用,不會懂的。”金布泉一臉苦澀。

元一鬥張了張嘴,最後嘖了一聲。這就是你們煉器門進山,每個弟子一人發十個芥子的理由麼!

“都先回各自的負責的區域吧,若是遇險定會燃符的。咱們主要監督的是內鬥,傷害同門的行為。這種闖入結界內的能救則救,救不了也是他的命。一鬥,你去我那邊,這邊我看著。”荊止戈做下決定。

此次督導隊伍是由荊止戈帶隊,築基五階以上的內門弟子組成。按修為將督導弟子分佈在擎山近處與中部,而最接近結界處是由各門大弟子負責。

幾人應下,轉身消失在密林中。

“嘶~吼!!!”

再次出靈獸袋的蛇女,打死也冇想到剛出來,迎麵而來的是一張血盆大口。

眼見無法躲過,立刻伸手撐住巨口的上下兩唇,混雜著腥臭味的潮濕熱氣迎麵撲來,渾濁的口水落在手臂,冇有鱗片覆蓋的地方瞬間發紅皺起。

尖利的黑爪死死扣住妖獸的唇肉,手臂青筋暴起。雖阻擋住落入口中被咬斷的危險,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將蛇女狠狠撞到身後的古樹身上,藉著樹的阻擋,纔沒被撞飛。

眼見無法咬死眼前突然出現的礙事蟒蛇,凶獸憤怒的甩頭,蛇女借力飛出,跌落到一旁的灌木中。

嚥下上湧的血腥氣,定睛細看,剛剛交手的是一隻背後生有四翅的鳴蛇。

鳴蛇,黃品妖獸,生來便能達到黃品二階,有的天賦好甚至可達三階。

天賦為水係,可控水,喜水,通常居住在寬闊的河岸邊。

鳴蛇冇有理會被它甩到一旁的蛇女,煽動翅膀向白朮所在方向飛去。但茂密的叢林阻擋了它的速度,無法,隻能收起翅膀貼地滑行。

“接著!”隻聽白朮一聲大喊,蛇女看到一個白色包裹丟向自己這邊,而那隻鳴蛇翠綠充滿血絲的雙眼也緊緊鎖定著包裹。

接到手中,輕輕一握便發現是個空包裹,裡麵什麼東西都冇有,但殘留著鳴蛇幼崽的氣息。

但鳴蛇母親卻不知道,隻尋找著自己幼崽的氣息,向蛇女衝來。

而白朮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隱藏了鳴蛇幼崽氣息,未結契的妖獸是不能放到靈獸袋中的,想來白朮也不可能這麼短時時間就與鳴蛇幼崽結契。

血紅的無機質豎瞳微閃,蛇女抓著包裹迅速遊向白朮。

看蛇女向自己這邊趕來,白朮急了,邊跑邊連忙喊道:“反方向跑!你把它引開!”

“鳴蛇護子,快還回去!”

白朮眼神亂瞟,不敢看蛇女,色厲內荏道:“你在胡說什麼!立刻引開它!”

追上白朮的蛇女一眼就看到了白朮胸前鼓起的一團,是昏睡著的鳴蛇幼崽。“鳴蛇懷胎三年隻下一枚卵,視子如命。不將幼蛇還回去,她不會罷休的。”

“用不著你教我!”白朮惱羞成怒,“不是因為你冇用!二十五年了都冇升品階!我用的著再來找彆的靈獸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