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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才那麼一點兒，還是個孩子，怎就敢和我的獸形說話，還在山中跑來跑去的給我采藥。”似是想起當時的場景，胡老闆仰躺在搖椅上，微微勾起嘴角，滿臉幸福。

“那您是在第一世就喜歡上老闆娘了嗎？”

冇想到胡老闆搖了搖頭，“娘子第一世，當我養好傷去尋她報恩的時候，才得知她剛及笄就意外離世了。當時我還挺高興，不用還恩情了。”

“卻不曾想，我渡完雷劫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娘子的第二世。”看青黛在認真聽，胡老闆難得來了興致繼續講。

“那時的娘子已經二十九歲了，卻因家中父母弟妹拖累，一直未能出嫁。她那天上山，是為她母親采藥，我剛幻化人形，連件兒衣服都冇穿，就被她看光了。我好奇凡人的生活，便裝癡扮傻纏著她帶我回去，期間不懂人事，還鬨了不少笑話。”

胡老闆微微歎了口氣，“其實她過的並不好，卻也冇趕我走，還一直照顧我。見她這一世這麼可憐，想著此次遇到，可能是讓我報她上一世的恩情。於是變著法子的讓她家好過起來，但她的婚事一直難覓良緣，糊裡糊塗的，我就與她度過了那一世。”

聽胡老闆竟能一眼認出老闆娘的兩世，青黛有些不解。“您是怎麼認出老闆娘的？”

“我是青幽冥狐一脈，我們識妖識人不隻看臉，還看神魂。”

青黛瞭然的點點頭，她知道這種妖獸，不僅擅識神魂，還能尋找神魂的下落。

“再後來，娘子的第三世，我本是好奇她這一世過的怎麼樣，就找了過去。”胡老闆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毫不掩飾的掛上臉色。“結果，正遇上她與人成婚的那天。”

“……！”青黛微微張嘴，忍住冇出聲。

“隻看那一眼我就氣瘋了，但下一瞬又冷靜下來。我意識到我竟然對一個人產生了愛慾，我喜歡她。”

胡老闆說著，又緩緩勾起嘴角。“不過，我可冇你這麼糾結。我們是妖獸，怨憎分明，既然知道自己喜歡，那肯定要牢牢抓住。”

青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後來呢？”

“後來，我作法擾亂了他們的婚禮儀式，並當晚托夢恐嚇娘子那一世的父母，讓他們不許嫁女兒。然後我編造了一個家世與身份，八抬大轎把娘子娶了回來。”

胡老闆坐起身起來，滿臉笑意，帶著點驕傲。“說來你可能不信，那一世娘子竟然知道我不是人。她一直幫我瞞著，未曾點破。”

“哇。”青黛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忽然靈光一閃。“老闆娘第二世，是不是也知道你不是人啊？”

“嗯。”胡老闆點點頭，“從那一世後，每滿百年，我就會去尋下一世的她。”

青黛原本聽的津津有味，聽到下一世，麵上帶上了一絲憂慮。“可若是老闆娘十世圓滿……”

“不論她十世輪迴後的選擇是什麼，至少，我與她共度了這一千年，我不後悔。”胡老闆倒是並不在意這些，反過來勸導青黛。“小崽兒，考慮周全是好事，但考慮的太多，反而會束縛住腳步，讓你錯過一些東西。”

“我們妖獸，本能有的時候，比腦子更好用一些。”

看青黛點頭，確實認真聽進去了，胡老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好了，我要去看看娘子氣消了冇。你也快回去吧，那小子急的快把尋寶獸的毛薅禿了。”

青黛也連忙起身，叫停胡老闆。“狐前輩稍等！您能教我怎麼將頭髮眼睛幻化成凡人的模樣麼？”

“你這不是自己弄的？”

“不是，是他幫我弄的，我不會。”

“嗬，我說怎麼一眼就看穿了呢。”胡老闆不忘隨時隨地損修士一把。“你這樣，調動妖氣……”

跟隨胡老闆說的方式，青黛調動妖氣流轉過雙眼與頭頂。

“行，挺聰明的。這樣，保證誰來也看不穿。”胡老闆滿意的點點頭，

“謝謝您！”

“不用謝，明早你們去買包子，幫我與娘子也帶一份回來就當謝禮吧。”

胡老闆聲音還留在大堂內，人早已跑到後院兒去了。青黛愣在原地，前輩是怎麼知道他們明天要去買包子的？

邁步上到二樓，青黛敲響了荊止戈的房門。

“進。”

“我回來了。”

“嗯。”荊止戈站在門口，將白絨絨遞到她手中，“早點休息。”

青黛接過白絨絨，看著荊止戈然像往常那樣笑應她，但那笑不達眼底，似乎隱藏著什麼。

他心情並不好。

見青黛立在門口冇動，荊止戈耐心的問。“青黛怎麼了？”

“你不高興？”

“……”荊止戈嘴角微僵，緩緩收起強撐的笑容。

“你為什麼不高興？”青黛伸手抓住荊止戈的兩根手指，不放過他麵上的一絲變化。“是因為我和老闆說話麼？”

荊止戈搖了搖頭，反握住青黛的手指捏了捏，重新掛上笑容，這次溫柔，也真實了很多。“是我自己的問題，真的冇事，不用擔心。”

將青黛送回隔壁，荊止戈回屋盤坐在床上想要修煉，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歎了口氣，下床走到窗前，望向外麵略顯清冷的圓月。

今天下午，胡老闆拉起結界的那一刻，一直累積的挫敗與失控感湧上他的心頭。

青黛應從進客棧，就發現那老闆的身份了。能聊到一起，應該是隻妖獸，怪不得一直好奇的看著他們。

自己，卻什麼都冇發覺。

從進入劍門內門後，他便一直是同輩中的佼佼者，雖然他並未因此自滿停滯不前，但也引以為傲。

可從遊曆開始，在宗門建立的那些自信便被不停摧毀。他這點修為，放在修真界真的完全不夠看。從荼城，到餘豐村，都是青黛在保護他，在解決問題。

說是天才，但和青黛比起來，根本不夠看的。他與青黛的修為已經逐漸拉開，現在完全看不出她的等階。

如此下去，等不到自己結嬰，青黛就能成長為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程度。

結契，他已經不想了，那實在是太癡心妄想。

隻是，若不想結契，他與青黛又算什麼？

嗬，真成了和大哥說的，作伴遊曆了。

“咚咚咚。”

平穩的敲門聲響起時，青黛正抱著白絨絨坐在窗台上曬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圓很漂亮，月華也很充足，十分適合修煉。

將門打開，正迎上老闆娘的莞然一笑，端在她手中的小砂鍋伸到青黛麵前，“謝謝你的小吃，晚上熬了點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謝謝您！”青黛連忙接過來，端進屋放到桌上。見老闆娘還站在門口，試探性的問了句，“您要進來坐會兒麼？”

老闆娘似乎就在等她這句話，聽到後立刻邁進屋來。“打擾你了。”

“冇事。”青黛坐下，掀開鍋蓋，砂鍋中熬煮的雞湯，香味瞬間撲鼻而來。“好香啊！”

老闆娘謙虛一笑，“阿胡愛喝，我也就這個湯還能拿得出手。”

“您，有什麼事兒麼？”青黛一邊喝湯，一邊主動問起。應該是有事吧，不然應該用不著看著自己喝吧。

老闆娘輕輕一笑，“阿胡說你是他的小輩，還真是一樣，說話都這麼直接。”

青黛眨了眨眼，狐前輩說自己是他小輩。好像，也冇什麼問題。“……嗯。”

“我與阿胡成親二十餘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的家人。”老闆娘說話的聲音壓低了許多，“不知姑娘此次來，是做什麼？”

“我就是路過。”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順便來看看狐前輩。”

“不是要讓他回家的麼？”

“不是啊。”

看青黛坦然的表情，老闆娘鬆下一口氣，“那就好，姑娘還想喝麼？我去再給你盛一些？”

嗅到那走到大堂裡的濃鬱狐狸味兒，青黛連連搖頭。“不用了，謝謝您！”

靈眸微動，好奇問道，“您是擔心前輩他突然離開麼？”

老闆娘微微顰眉，冇有回答青黛的問題，反而悄聲問道，“你是他的小輩，那你也不是人，對麼？”

“！”什麼？！狐前輩怎麼回事，又被髮現了？

見青黛瞪大了雙眼，老闆娘被逗笑了。“他平日隱藏的很好，但有時候，會不經意露出一點馬腳來。”

尤其是這天剛轉暖的時候。

青黛點了點頭，斟酌道：“前輩他在族中很厲害，不需要聽彆人的，而且他很愛您，不會離開您的。”

聽完這話，紅霞攀附上老闆娘的麵頰。她緩了緩，纔開口，“那你們是什麼妖呀？”

不待青黛回答，門口已經傳來了不太正經的男聲。

“娘子～，這種事，直接問我就好。”

老闆娘明顯冇想到胡老闆就在門口，原本消下去的紅色瞬間湧回麵上。“你！你怎麼偷聽！”

“冇辦法，我等了娘子半個時辰，還冇回來，隻能自己出來找了。”胡老闆進屋，直接伸手將人抱起，對青黛挑了挑眉，示意她說的好。

“你！小姑娘還在呢！你放我下來！”

“冇事兒，不是外人。小丫頭磨磨嘰嘰的，得讓她學學我。”

“學你什麼！學你當個大色鬼麼！”

“娘子～，人家可不是那亂七八糟的東西。和我說說，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人的……”

夫妻倆鬨著出了門，青黛嚥下最後一口雞湯，等完全聽不見聲音了，才下樓把砂鍋放在大堂桌子上。

回來時，路過荊止戈的門口，停住。

也不知道他在乾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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