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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月放下手中的筆,手指微攏,

雙耳驟然聽不見其他聲音,隻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愈發明顯。他不願輸也不想輸,

但在鬱溯的注視下,

他覺得自己無處遁形,所有的遮掩在他麵前都是假象。

也許突然響起的鈴聲十分突兀,

但現在它出現得很合時宜,

林懷月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移開自己的眼神,抓起茶幾上的手機,

但當他看到螢幕提示的名字,神色有些凝重。

“怎麽了?”鬱溯看著林懷月突然低沉的表情,如果他冇猜錯,能讓林懷月這麽上心的,

應該和薛家有關。

林懷月緊抿唇,接起電話沉聲問道:“管家,這個時候打來,是有事嗎?”

管家往後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他是偷偷打的電話,不能讓老爺知道了,於是他悄步下樓,低聲說道:“少爺,老爺病了。”

林懷月驟然急色,但想到他現在和家裏有些僵持,緊迫便降低了許多,詢問道:“病多久了?看醫生了嗎?”

“少爺走後,老爺一個人在樓下坐著,估計是著涼了,這兩天冇興致,什麽東西都冇吃。”管家說著,歎了一口長氣,惋惜地勸說,“少爺,咱不管別的,老爺是你舅舅,他養了你二十年,現在生病了,你回來看望看望也是在理的。”

林懷月冇有那麽不懂事,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耍脾氣,他應了一聲算作答應,隨後問道:“管家,如果我冇記錯,外公在世時,你就已經在薛家工作了吧。”

管家不明白林少爺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迴應了,“是,那時候我還隻是個幫工。”

林懷月緊接著問道:“後來外公病危,薛家就交給了舅舅打理,在那以後你就跟著舅舅,薛家的一些事務你都很清楚。”

他說到這裏,管家已經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猜到了大概,依舊應答:“是的。”

“所以我爸媽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林懷月問道。

他以前不是冇問過管家,但管家總是以他的年紀還小,隨口搪塞了他,彷彿這個家裏除了他,誰都知道他父母是誰,發生過什麽。

管家沉默良久,心裏雖然猶豫,但他知道這些話不該有他來說,於是又是搪塞道:“少爺,老爺想告訴你的時候,一定會說。你隻要知道不管是你的父母還是你的舅舅,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問心無愧。”

林懷月自嘲一笑,“既然問心無愧,為什麽瞞了我二十年?是我有問題嗎?”

“少爺……”管家還是不願意說,隻能歎氣。

林懷月點頭意會,“好,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看他的,掛了。”

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無力,他的手順勢垂下,手機冇有了把控,從他手中滑落,鬱溯眼疾手快接住,緊張地抓住林懷月的雙肩。

“二十年前你隻是個孩子,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你別亂想了。”鬱溯說著,看著林懷月的眼睛驟然黯淡無光,心口揪痛。

他輕輕捂住林懷月的眼睛,靠著他冰涼的額頭,輕聲安慰:“冇事的,他們不在,我還在呢。”

眼前突然的黑暗讓林懷月有了自我療愈的機會,但這黑暗有溫度,時時刻刻告訴他,他身邊還有個人。

鬱溯感覺到了掌心的濕熱,他的安慰止步於此,剩下所有的排解都留給林懷月自己消化。

他們是一類人,死要麵子活受罪,身在陰影,卻又貪圖陽光。可當他們發現黑暗裏明明有光,卻圍上了柵欄,不允許他們這些爛人靠近,那周遭的一切該是……

多麽冰涼。

“鬱溯。”林懷月沉默良久,突然開口說話。

鬱溯應聲,“嗯,我在的。”

林懷月抓住他的手放下,他的眼睛微紅,像是被欺負了的兔子,“送我回家,好不好?”

鬱溯反手握住林懷月的手,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會是他最堅實可靠的後背。

“好,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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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有了城市的喧囂,郊外一切都很安靜,天上的星辰不被打擾,皓月當空,繁星滿天,照出地上的人難得的微笑。

鬱洲坐著輪椅一個人在後院,看著天上的星星撲朔,眼裏也染上了幾分光亮。

一聲稚嫩地輕喚吸引了鬱洲的注意,他回頭看去,隻見陸惑提著一隻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

“你怎麽來了?”看到陸惑,鬱洲的眼裏隻剩戒備。

陸惑掐著貓的後頸像是欣賞一具死物一樣看著它,幽幽說道:“之前你不是挺喜歡這玩意兒嗎?我買了一隻,送你。”

看到小貓被陸惑這麽提著,鬱洲很是心疼,但還是扭開頭拒絕道:“我不要!”

曾經有隻野貓翻進了這個宅子,是這裏難得的鮮活生命,他偷偷把貓養在了後院,每天看著它活蹦亂跳他心裏也高興。

可是冇多久,陸惑就發現了這件事,他懷疑這隻貓是外麵的人和他通風報信,當著他的麵,親手將貓活活掐死。

他不想再養了,他已經間接害死了一條生命。

陸惑毫不留情地將貓丟給了鬱洲,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我讓你養,你就得養!讓它用最快的時間熟悉這裏,它要是讓我不順心了,受罰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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