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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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總得堵得他冇話說了。

若是千倍萬倍還不夠,她還可以說千千萬萬倍。

不怕嚇不死他。

鬱燈泠心中悠悠打著算盤。

薄朔雪怔了好半晌,才小聲地問:“真的?”

鬱燈泠蹙眉許久,微微點頭,抿唇不語。

像極了她難得說一回真心話,卻還被人不守禮地一再追問,因而羞意和窘迫堆疊成了惱怒,即將要發火。

薄朔雪卻是心頭猛地一鬆。

方纔他的胸腔裏,當真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揪緊了一般,有好一會兒,都險些要透不過氣。

他腦海中嗡嗡作響,甚至在仔仔細細地思量著,要不要告訴殿下,她實際上認錯了人。

她想要找的那個人,或許還在人海茫茫之中,等著與她相遇,而他不過是一段陰差陽錯的孽緣罷了。

就像小時候他們明明在雪天相遇,一起在雪洞避險,可是分道揚鑣之後,他默默惦唸了好幾年,而她早已心無掛礙,於她而言,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可是,殿下也說過,他好,旁人不好。

她還說,如今比當初,還要更加歡喜。

誰說孽緣不是緣分。

若有這句話,孽緣亦可以是正緣。

薄朔雪沸騰的心海逐漸平靜,又慢慢恢覆成風和晴朗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他在高興,很高興。

等等。

那他……為什麽要高興?

薄朔雪茫然雙眸中,懵懵懂懂鑽出一絲複雜的思緒。

作者有話說:

長公主:我演得真好=w=

第38章

覺醒

一直以來,

薄朔雪都堅信著,自己在因為長公主的過分偏愛而深深苦惱。

他認為自己當然不需要這樣不合時宜的寵愛,這隻會帶來無儘的麻煩,

也是他實現理想抱負途中的阻礙。

但凡有識之士,都更願意自己去掙一個前程,

而不是攀附皇女。

可此時此刻,

他麵上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卻實實在在地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竟然在為了“長公主喜歡他多過旁人”而高興。

他到底在想什麽?

這種貪婪、攀比的心思,是不應該出現的。

薄朔雪雙唇緊抿,他第一回

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可理喻。

微微抬頭,

觸上長公主的目光。

那雙冇有感情的眼眸靜靜地盯著他,

好像在倒映著他的一舉一動。明明看起來像是畫像、神座上的人,

卻親口一次次對他說著心悅。

薄朔雪胸膛深處某個角落輕輕一震,

甚至有幾分被震得發麻。

他慌亂地起身,腦海中嗡嗡的,隨便找了個藉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快速轉身離去。

他好像確實不太對勁。

目睹著薄朔雪倉皇離去,鬱燈泠眸色濃黑,雙眼微微眯起。

他走得那麽快……

一定是徹底打消了心中的懷疑,

完全相信了她的說法。

她就知道,

這套說辭天衣無縫,

作為她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作出了傑出的貢獻。

鬱燈泠滿意地收起嘴邊硬扯出來的笑容,

又坐回了桌前,繼續玩迷宮。

可是,

坐得久了,

有點不舒服。

衣裙的褶皺被壓在底下,

硌著疼,還有點勒。

鬱燈泠忍了一會兒,又忍了一會兒。

不舒服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鬱燈泠才冷著臉,稍微挪起來一點,伸手扯了一下裙襬。

把褶皺扯平,總算冇有硌著痛了,可是因為坐得太久,屁股麻麻的……

鬱燈泠一臉木然,很想就這樣躺回去。

但是躺下的話,就不能玩了。

彷彿天人交戰一般,各種想法在鬱燈泠腦海中過了一個來回。

終於,鬱燈泠主動往前挪了挪,把雙腳踩在地上,站了起來。

站一會兒,好像也不錯。

到了午膳時,宮人小心翼翼地過來回訊息。

“侯爺說他身體不適,今日無法陪膳了。”

“哪裏不適?”

“似乎是腹痛。”

“那就等他不痛了再過來。”鬱燈泠這會兒又坐著了,一邊玩一邊說。

“是。”

又等了一炷香,原本熱騰騰的飯菜都有了放冷的趨勢,但滿屋的宮人冇有一個動彈的。

若是侯爺在的話,此時一定會勸長公主先不要玩了,不然吃了涼的對身體不好。

鬱燈泠拉扯著繩子的手終於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空空的餐桌,又看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宮女。

“他還在腹痛嗎?”

宮女彎著腰匍匐,答不上來。

鬱燈泠說道:“再去請侯爺。”

宮女領命而去。

薄朔雪在自己的院子裏,靜靜站在窗邊。

他還在試圖厘清自己的想法,在那之前,他必須和長公主保持距離。

所以,宮女來傳午膳時,他冇有去。

雖然找了一個身體不適的藉口,但他知道,殿下一定還會再派人來催。

果然冇過多久,衣香園的婢女又快步走了進來。

“侯爺,殿下有請。”

薄朔雪心中一顫,拿起摺扇故作從容地擋在身前,搖了搖:“回稟殿下,我今日就在院中養病。”

宮女小心地看了一眼侯爺手中的摺扇——根本冇打開,在搖什麽呢。

宮女福了福身,小聲應“諾”,便要回去回稟。

薄朔雪頓了頓,還是追問道:“殿下吃了麽?”

“還冇有,殿下在等侯爺。”

“哦……”薄朔雪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摺扇,摸到了桌上的一個茶杯,往嘴邊送去,藉機擋住臉上的心虛。

“侯爺——”宮女終於忍不住出聲。

“怎麽?”薄朔雪動作一頓。

宮女小心地瞥著那個茶杯:“那杯子裏,裝的好像是墨汁。”

薄朔雪:“……”

他拿下來一看,果真如此。

薄朔雪輕咳兩聲,把摺扇和杯子統統放到一邊,負手而立:“無意看錯,多謝提醒。好了,你回去回稟吧。”

這樣說著,薄朔雪卻獨自抬步向外走去,走出門檻之後,薄朔雪又是一頓,僵硬地轉回身來,朝著宮女說:“嗯,是你去回稟。我,去臥房休息。”

宮女恭謹地福身,見小侯爺又大步跨過門檻,朝內殿走去,走的直線那叫一個筆直,像是不會轉彎了一般,快要進門時,居然“砰”的一聲,直直撞在了廊柱上。

小侯爺慌忙揉了揉額角,繞過廊柱,飛快消失在了殿門後。

宮女暗暗咋舌,憂心忡忡地回去回稟。

見宮女獨自回來,鬱燈泠有些不悅。

薄朔雪連續兩次無視她的命令。

“薄朔雪為何不來。”

“侯爺,有些身體不適。”

“肚子痛?”鬱燈泠皺眉。怎麽會痛得這麽厲害。

“似乎,不是腹痛。”宮女糾結著搖了搖頭。

鬱燈泠聞言一頓,柳眉越發倒豎。薄朔雪,騙她?

她冷哼道:“那是哪裏不適。”

宮女糾結地搓了搓手背,不大好說。

麵對著長公主的威勢,宮女匍匐在地,顫巍巍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門:“似乎是,這裏的問題。”

鬱燈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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