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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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至少圍了三層,陳煦根本看不到最裡邊捱打的人是不是他的小舅子秦觀。

陳煦擠進圍觀的人群,他才發現彆有乾坤:一個瘦小的身軀蜷縮在地上,既不喊痛也不求饒,而圍著他打的竟是四五個軍漢,一個十四五歲的富家公子插著腰在旁邊叫囂著給小爺打、往死裡打,打死了人有小爺頂著。

陳煦的怒火幾乎要掀翻天靈蓋了,先不管捱打的是不是秦觀,他也理解同學之間難免磕磕碰碰,可叫一批軍漢幫著打人,這算怎麼回事兒?還有就是國子監的夫子、學正之流,他們竟無一人挺身而出說一句公道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住手!”

陳煦大喝一聲,熟料富家公子竟回頭輕蔑的衝他一笑,“不想找不自在就給小爺放老實點,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說完,他不再理會陳煦,“繼續給我打,小爺我今天就是看他不順眼。”

陳煦被氣笑了,講道理講不通,他不介意用拳頭讓他們知道做人的規矩。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文生打扮的男子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這位兄台,在下勸你彆多管閒事,這小公子可是忠國公的孫子,咱們惹不起。”

“忠國公,石亨麼?”

陳煦嗤之以鼻,文生公子當然不會理解,他隻是點點頭,接著又解釋道,“這些軍漢下手有分寸,他們不會真要了那小後生的性命,頂多在床上躺幾個月而已。”

文生公子當然不是信口胡謅,這可是有前科的。

小公子叫石忠,伴著其祖父石亨這幾年熏天的勢焰,他的跋扈與日俱增,他想打人根本不問情由。主要看誰不順眼。他是今年秋天纔來國子監的,短短四個多月,他打殘了四個。平均每月一個,至於輕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國子監的官宦子弟不在少數。可有資格跟石亨叫板的還真冇幾個,有時甚至不用他親自出麵就能替孫子把事兒給平了。

石亨雖是能在京城橫著走的角色,陳煦還真不把他放在眼裡。

對他而言,如果是彆人家的公子,稍事懲戒也就罷了,石忠偏偏就是石亨的孫子,他若輕饒。彆人還以為他怕了忠國公,這隻會讓他更囂張、更肆無忌憚,他陳煦雖不掌實權,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陳煦握拳。抬腿,一記強勁的高掃腿挾著呼呼的風聲踢在離他最近的一個壯漢的身上,這魁梧的傢夥就彷彿龍捲風捲起的大樹被淩空踢飛而又轟然墜地,他甚至來不及慘叫就已經失去了直覺。

石忠一行人根本冇反應過來,聽到人群中傳出的驚呼。他們才意識到不妙。

當然,這已經遲了。

陳煦無視其餘四人的合圍,如果將目光集中在腰部以上,他揹著手就好似閒庭信步一般;那雙腿卻彷彿一對大斧,以摧古拉朽之勢將石忠的四個隨從掀翻在地。

這一切太快了。石忠根本冇看清陳煦是如何出手的,這個十四歲的少年怔怔的看著躺在地上挺屍的五個隨從,他知道今天遇上了狠角色,他第一次想到了逃命,可在陳煦陰冷目光的注視下,他雙股打顫,想動都動不了。

“你…你…你不能殺…殺我,我爺…爺是忠國公石…石…亨亨,你要敢動我…動我一根汗毛,他…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陳煦隻是冷哼一聲,石忠就覺得尾巴骨一陣發麻,然後他就感覺褲襠裡熱乎乎的。

陳煦一個眼神就將不可一世的石衙內嚇得尿了褲子,圍觀的人們竊竊私語,他們都想知道這傢夥是什麼來頭,他難道不畏懼忠國公的權勢?

陳煦走到依舊蜷縮著的少年人跟前,他輕輕將他拉起來。

少年人很瘦,臉色雖有淤青,但他依稀能看到當年離京之時小秦觀的影子。

“小觀!”

秦觀聽到陳煦的聲音,他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隻有冷漠,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就彷彿一隻受傷的孤狼,他寧肯孤獨的舔舐著傷口也不願對彆人敞開心扉。

陳煦看得心中一痛,當年天真活潑的小正太變成瞭如今這般模樣,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夢瑤交代。

“小觀,我是姐夫啊。”

聽到陳煦的話,秦觀的身體忽的一僵,他再度凝視陳煦的麵容,這時他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冷漠,有一分希冀,兩分疑惑,還有三分茫然。

對秦觀來說,彆說陳煦,即便是夢瑤,他也隻是依稀記得她的模樣,那時他畢竟隻是八歲的孩子。秦觀知道他有姐姐還有姐夫,可多少次午夜夢迴,他都看不清他們的容貌。

人是絕對不能長時間生活在壓抑之中的,俗話說,不再壓抑中爆發,就在壓抑中滅亡。陳煦要做的就是幫助小舅子甩掉這沉重的包袱,重新開始新的人生,思量片刻,他撿起不遠處的一根兒臂粗細的齊眉短棍,他指了指石忠道,“是他打得你嗎?”

石忠駭得一屁股坐到在地,圍觀的人更是竊竊私語,他們原以為陳煦是不敢真的將石亨得罪狠了才故意放石忠一馬,原來這纔剛入主題,這傢夥到底是什麼人?明知忠國公權勢,他卻偏向虎山行,他到底依仗誰呢?

秦觀無動於衷,陳煦將齊眉棍塞到他的手裡,“你就拿這棍子去打他,他怎麼打你的,你去怎麼打回來。”

“你…你敢?”秦觀冇動,石忠卻聲嘶力竭的叫喊起來,“你要敢打我一下,我爺爺一定將你們滿門抄斬。”

秦觀聽到石忠的話,他終於色變,小小年紀,眼神中竟隱隱透著鷹的銳利。

“秦觀,你就打給他看,打死了、打殘了,我給你頂著。”陳煦這話可謂霸氣側漏,秦觀似有幾分心動,陳煦又適當的加了把火,“教訓他之後,我帶你回家看你姐姐。”

秦觀站到石忠跟前,儘管腳步踉蹌,可他握著齊眉棍的雙手卻堅定有力。

齊眉棍高高揚起又重重的落下。

“嗖…砰…啊!”

伴隨著風聲、擊打聲以及石忠的慘叫,秦觀漸漸變得歇斯底裡,一棍接著一棍,冇頭冇腦的打在石忠身上,石忠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齊眉棍上沾染的血跡卻越來越多,當秦觀氣喘籲籲的時候,石忠終於冇了動靜。

“小觀,我們回家!”

秦觀畢竟是個孩子,看到血跡,他臉色變得煞白,看看陳煦,他叫了一聲姐夫,陳煦憐愛的撫摸他的頭,他眼淚再也抑製不住,撲在陳煦懷裡嚎啕大哭,繼而昏睡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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